游园惊梦

　　京剧既是中国戏剧优秀传统的继承与发扬者，又是中国

戏剧优秀传统的代表者，更是中国三百多个戏曲剧种中发展

程度最高、普及地域最广、受众面最宽和最受中国广大人民

群众喜闻乐见的剧种；二十世纪以来，包括建国前后，更进

一步地走出了国门，代表中国文化的精粹，同异种文化进行

广泛的交流，受到了亚、非、拉、欧、美、澳洲各国人民的

普遍欢迎与认可。对于它的几种特殊表现手法，应该有一种

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正确的认识。本文愿意就此类问题同

广大网友一道展开探索。　　　　

    1、自报家门：京剧中主要人物出场，往往采用自

报家门的表现手法，例如梅派名剧《霸王别姬》中的主要人

物虞姬和霸王项羽、马派名剧《甘露寺》中的主要人物乔玄

等，刚一出场，即向观众直接做一番自我介绍。他（她）们

先念或者唱两句“引子”，接着念四句“定场诗”，然后向

观众直接介绍自己：“吾乃西楚霸王帐下虞姬”，“老夫乔

玄”或者竟直呼自己的名讳“霸王项羽”。这种自报家门的

形式好不好呢？我认为是好的，因为它可以将此一人物直接

介绍给现场观剧的观众（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并将此一

人物直接导入戏中。比起其它许多弯弯绕的方式，要节约许

多宝贵的剧场时间。小说可以采取作者的侧面描写和叙述的

方式介绍人物，也可以在书前列一份注明是以出场为序的主

要人物表，舞台戏剧则没有条件这样做，西方戏剧则往往用

局外旁观者插在幕前做一番客观式的介绍，这样既往往要完

全置身于戏剧进行时的时空之外。近人也有主张改掉这种“

低级的”、“自报家门”的表现手法，记得读过吴祖光先

生文中提到的新编历史京剧《猎虎记》中所做的一种“新

的试”，很有意思，例如，孙新上场时念数板：“……喜

拳棒，爱交往，谁人不知俺孙二郎”；顾大嫂上场时念数

板：“……有人不认得顾大嫂，没人不知道母大虫”；孙

立上场时则唱道：“……英雄好汉相结纳，谁人不知孙提

辖”熟知古典小说《水浒》中人物的人，当然是在看这出

戏时感觉不到有什么别扭之处，而对于不熟悉古典小说《

水浒》中人物的人来说，岂不让他（她）们更加感到是一头

雾水吗？吴祖光先生说：“这实在是‘宽道不走走窄道’”

（见吴祖光著《谈谈戏曲改革的几个实际问题》，转引自翁

思再主编的《京剧丛谈百年录》下，第255页）。恐怕我们

也不可能要求所有的观众在观看和聆听《猎虎记》之前先熟

读古典小说《水浒》的吧？时下这样来要求观众恐怕就更加

不切合实际情况了！

   我年青的时候，受话剧等影响，也曾感到“自报家门”很

缺少“现代感”。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我国戏曲，特别

是京剧的这种特有的表现手法，已经习惯了，渐渐地体会出

了它的优越之处：那就是很快、也很直截了当地把观众带入

眼前的戏中。除此之外，我还没有发现更加直截了当的途径。

其实，吴祖光先生所举的《猎虎记》中之例，也不过是“自

报家门”的一个变种而已。　　　

   2、背躬：京剧人物时常会跳出剧情，面向观众交代

他或她此刻的内心所想和心理变化的整个过程。例如，《武

家坡》中的王宝钏叫薛平贵：“军爷且稍待。”然后面向观众

“打背躬”道：“哎呀且住……”即刻从剧情中跳了出来，

戏剧进行的时空当即来了一个切换。待她向现场的观众交代

完她此刻的内心活动后，又切换回到了武家坡剧情现场，接

续上刚刚中止了的戏剧情节演进的时空。“背躬”的表现手法

虽然在西方戏剧中也有运用，例如，在莎士比亚的戏剧中即时

有运用，但不像京剧中运用得这样普遍和经常。　　　　

    3、京白及风搅雪：“京白”可说是京剧中特有的。

虽然叫京白，但是，它还是有别于北京地区以及我国北方地区

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话语的。最大的区别在于京白是一种歌唱化

的艺术语言。吴同宾先生在他的著作《京剧知识手册》中，有

很好的阐述。我就不再辞费了。京剧中还有一种特殊的白口，

叫做“风搅雪”。这种半韵白半京白融合在一起的白口的运

用，我认为往往要在艺术上达到炉火纯青程度的大师们口中

才能够听到，因为，他们在艺术上的修养，已经达到了“从心

所欲，不逾矩”的程度。例如，梅兰芳和马连良先生合作的《

汾河湾》中的对白，把一对分别多年的恩爱的半老夫妻的口

吻，演绎的惟妙惟肖。　　　　

    4、走边：是京剧中的一种舞蹈身段。哪怕是千山万

水，哪怕是黑夜白天，哪怕是“鸡声茅店月”，哪怕是“人迹

板桥霜”，京剧中的人物都可用“走边”的形式去完成。走边

看似简单，实际最要腿脚、腰板、上肢、头颈、眼神和全身的

功夫，一丝一毫也松懈不得。　　　

    5、各种程式和靶套子：我自认其实我并不是保守得不

接受新鲜事物的老顽固。关于京剧的各种程式和靶套子，我倒

是希望有新的发展，而不是离了大格儿的歪门邪道。记得以前

看过王玉珍和班德福他们主演的一台武戏《宏碧缘》，给我留

下了很深的印象。其实《宏碧缘》一戏，完全是取法乎海派

的海派有很多运用机关布景的戏。王玉珍所饰演的花碧莲一

角，在进入四杰村后，有一场背靠两面墙的夹角缘墙而上的

表演，即运用了机关布景，我至今仍然感觉很新颖我认为：有

些表现神仙斗法一类的场景，何不试试运用电影与电视的特技

的表现手法于京剧舞台？似乎“打出手”一类的表现手法，还

不足以表现神佛精怪、侠客剑仙的神奇奥妙与光怪陆离。我虽

然对于流派大师们的歌唱和表演深深陶醉，但是我也对于机关

布景一类戏的光怪陆离感到新鲜好奇。特别是在表现现代题材

的内容上，仍显不足。有时真是内容大于形式。　　　　

    6、曲牌：我认为各种曲牌运用得当的话，是支撑

演员的表演的手段。甚至运用得好的话，是可以和演员的表

演互为表里的：曲牌是可以勾勒出人物内心的情感变化，与

其喜、怒、哀、乐和慷慨激昂的正邪之气，以及描摩出环境

气氛的差异的。甚至同一只曲牌，运用其旋律的微妙的变化

与不同，可以表现出人物内心悲与喜截然不同的两极化交替

的情感。在利用音乐塑造人物形象上，它和唱腔有异曲同工

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