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今天,我就要做妈妈了!
 
  
 一九八八年的入冬以来的一场大雪,把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个颜色,一片洁白。
 
   
一出门就像一个厚厚的白棉被覆盖在远山、田野、村落、沟壑之上,大地白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一年爱人在京城上学,我便常常住在县城里母亲家里。
 
   
上班的路就像一个没有尽头的冰镜子,平铺在马路上,光亮照人,从母亲的家步行走到单位十五华里的路程,正常人这种路况也得用两个小时走到。
 
   
110国道上,南来北往的大拉煤车只是比往日稍少一些,其他的车辆仍不见少。每天我都和我的同事一样,提心吊胆的骑着自行车上班。
 
   
十六号这一天,怀有九个多月身孕的我,而且预产期就是一月十七日,也就是明天了,还得上班去,我一人在京张路上一步一步得挪,早上六点从家出发,艰难的走了五个多小时,近中午十一点半才到单位。
 
   
走进实验室我和小王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工人们就拿着饭盆就奔食堂了,当我吃过饭,紧张的把手中的工作处理一下,马上就往我的家返,到家就是下午五点多了,冬日的五点多天色以渐黑了。
 
   
回到自己的家由于很少在家住,屋内的温度只有五度,那时家里连个煤气灶都没有,想烧一点热水喝暖一暖身子,只能去烧大柴灶,我试着收一些柴,怎么也弯不下腰,只好到邻居家讨了一点水喝,一走进邻居家就感觉一股暖流,走进自己的家时就像走进了冰洞一样......
   
   
有条件的孕妇,早已得到家人千方百计的呵护了,可我这一天下来,想喝口水自己烧不好都办不到,一天来的折腾又累、又饿、又冷,俩条腿早已肿得抬不起来了,我当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自己的家,爱人在京城,母亲的家,老人有病,生活还需要别人去照顾,更不能去照顾我了,我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此时我对这个家感到异常的冰冷,异常的陌生,异常的害怕,对周边环境异常的恐惧,如当时小孩真的降生了,整个院内就我一人,可怎么办?
 
   
当年,我俩的生活很艰难,爱人家中每月只给他十五元的生活费用,除去来回坐车、吃饭月月透支,我每月只有四五十元工资,除去给双方老人买点吃的和我俩日常开销,人情份往所剩无几,由于生活的艰难,期盼孩子的降生,又怕孩子的到来,就当时的条件能养活小孩儿吗?我在问自己......
 
   
现在一个小生命真的就要来报到了,也许是偶然,但也将是必然,有了生命的延续,有一个小孩家庭会更温馨,更完整。
 
   
这个小生命就是命运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应该高高兴兴的接受她,应该顺其自然的接受她,应该克服重重困难接受她。
 
  
“胎动”是那样的让一个女人激动!温馨!幸福!这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深深的体会到这一点,才能深深的享受这种幸福好自豪感! 
   
   
终于在等待中把爱人盼回家了,从他那里我得到了安慰和寄托!
 
   
吃过了晚饭,才刚刚感觉有了一丝暖意,就在这时,我越发感觉身体不适了,当我们到母亲家时,经验丰富的老母亲马上就告诉我就要生产了。
 
   
当我们真的上医院时医生说;“你一个星期也生产不了,马上回去吧”。没有半点生活经验的我就真的往回走,当我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走不了啦,当我又一次到妇产科时,一位医生说;“你有钱没的干,想住就住下吧”,当时我听后觉得这个医生说话很滑稽,也真让我们左右不是、哭笑不得......
 
   
爱人考虑我必定是大龄产妇了,没事也住下吧,生死攸关吗!我也实在是走不了啦!
 
   
哥哥今天回北京,我便迫不及待的让爱人去和母亲做伴了。
 
   
令人促不及防的是,爱人刚走不到一个小时,产前的征兆越加明显,想蹲下,又想起来,起来蹲不下,蹲下起不来,一阵紧于一阵的腰憋肚疼酸胀麻木,实在说不清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坚持着走进病房,一头倒在病床上,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口渴的很,我的身边一个熟人没有,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大夫走到我的身边说;“只是你一个人吗?你的家属那?”我说;“您刚才说我还得一个星期后才生产,我让家属回家了”,大夫说;“远不远让他来,你是大龄产妇,一但有什么情况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当时她们说了很多行话,虽说我听不忒懂,但是她们的对话,着实的吓了我一身冷汗......
 
   
与爱人,当年那种情况真是无法联系上,既没有现在这么方便的手机,百姓家里谁家也没有电话,他因为听了大夫的话,看我又非常正常就放心的走了。
 
   
谁也说不好即将能发生或者要发生什么情况,当时那种痛苦、孤独、无助、恐惧真是无法形容,因为,我好似是在进行着一场生死的搏斗,更让我可怕的是,在这场殊死之战中,我在孤军作战......
 
   
挂在妇产科墙上醒目的时钟,滴滴哒哒的一分一秒地前进着。
 
   
八八年一月十六日的这个夜晚,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了,人们在酣睡中度过了一个平常的夜晚,多少人在梦乡里享受着甜美和幸福,多少人酣声如雷深度熟睡,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而我一分一秒都是在痛苦中,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度过着,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急切的期盼中度过。
 
   
我一个人挪出了病房向待产室挪去,突然我的腹内就像用冲气筒充满了气体又被密封起来一样,又像几把尖刀在腹内搅动疼、痛、涨、憋说不清!我疾走了几步,躺在一个床上翻滚着笨重的身体,脸色和医院的墙壁一样的颜色,满脸的汗珠子,就像刚刚泼到我头上一盆水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滚动,当时有疼得痛不欲生的感觉,由于折磨的太厉害了当时想假如我面前有一把刀,都想把自己的肚子拨开真是疼痛到了极点,两间透空的待产室,只有我一个人在床上翻滚抽搐疯了一样的折腾着,我看了看腕上的表,表针指向凌晨两点,在疼痛到了高峰时,我无法忍耐时,我大叫了起来,惊动了一个大夫,走到我的床前,摸摸我湿淋淋的头发,鼓励了我几句,转身又走了,在她离开我的一瞬间,我就像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不由自主的大叫了起来,我当时的那种恐惧的心理无法形容......
 
  
急切的期盼孩子能早一时降生呀!
 
   
此时此刻我才深深的体会到,什么是怕!什么是度日如年的真正含义!这何止是度日如年,这纯粹就是度秒如年呀!
 
   
妇产科楼道的每一个角落此时都静得让人感到压气! 
   
  
 楼道、病房、待产室、产房处处留下了我的足迹,留下了我笨拙的身影,留下了我扭曲的形象。当时我的那个面部表情如有摄像机记录下来,之后让任何人看,都会望而生畏,丑陋不堪。
 
   
尽管当时疼得死去活来,但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信念在提醒着我,肚子里有一个新生命,今天就是疼死了,也得坚持着!等待着喜悦好幸福的到了
 
  
人说;“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能够忍受世界上的任何痛苦”。真是这样的!                                                                                                                                         
   
近十个小时的折磨,我早以筋疲力尽了,但我在艰难与痛苦中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我也在承受这痛苦之中在迎接着那女性最神圣一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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