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 亚瑟·本森之《向死而生》

如果一个人说，假如知道身份将随着死亡而终止，他就会以一个不同的计划安排自己的生活，或者说，对不朽名声的信仰，是让他努力去做正确之事的一个原因，那么，我不禁怀疑，知识的缺乏和信仰的存在，可以或确实构成了像说话者相信的那么强的动机。事实上，我认为第一个人其实很有可能是在努力充分利用自己的生活，他相信所遵循的行动步骤能使自己一辈子过着幸福的生活。而第二个人呢，我认为他的信念即使不那么坚定，也会努力去做正确的事。更精确地说，我认为整个事情是互相协调的：在一种情况下，缺少确定性在很大程度上是生命的本能，就像人类避免追求即时喜悦感的本能；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希望获得不朽名声的意向，并相信这是可能的，在很大程度上与努力做正确之事的意愿一样，也是出自本能。真正能引领人们的，无论是否与信仰有关，或者是否与行动有关，靠的是性格，而根本不是什么信念。说实话，我认为，性格能形成信念，但信念不能形成性格。

一个人，无论他是基督徒、佛教徒还是伊斯兰教徒，只要倾向于为别人劳动，否定自己，为某种事业效力，那么，我认为他们就会按照非常相同的行动路线进行表现。我不是说这完全都是真实的，因为某个特定的信仰往往会强调某些美德，并使其容易付诸实践，而性格的形成在相当的程度上还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是我认为，这种情况实际上是非常罕见的，在我的朋友圈子里，我想不出有这样的事例—去找到这么一个人，由于他的信念，他就会把美德付诸实践，或屈服于与他的性格完全无关的错误。我认为，通过努力改正性格上的错误，对后代的影响远远超过对我们自己的影响，就像我们本身所受到的美德或错误的影响，更多的是我们继承来的，而不是受到合理结论的影响。

实际上，我们行走所依赖的光，在我们的内心而不在我们的身外。并且，我们只有在灵魂深处才能寻找到光，而非外部的任何照明物。

我相信，即便是出于这样或那样的目的，我们直接接受了事实，那也比花费时间试图瞥见隐约闪现的未知事物要好一些。至于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我们并不想获得任何确切的信息。在这一点上，这样的依据在任何情况下都纯粹是直观地获得的。如果缺乏正常和普遍的依据，我们就必须谨防轻信人类的想象力，无论想象出来的景象多么纯洁、多么热烈、多么充满希望—因为我们的确定性是会以其为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