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杂志2月号发中篇小说《奈何桥》（八) 

                     杨永怀、陈久全

                   八

 宾馆招标过程王经理来过几个电话，随时汇报招标情况，上午王经理打来电话，说招标工作基本确定了，通过招标，感到广安乔氏餐饮娱乐有限公司标书很接近我们事先设想的要求。方佰东知道这是乔二的公司。

前些天乔二知道宾馆要对外承包正在招标，就打来电话，方佰东告诉他王经理全权负责，还把王经理电话给了乔二，让乔二和王经理直接联系。但方佰东强调了一点，自己在任期间乔二必须严格履行合同，差一点也不行，乔二满口答应。可能是乔二和王经理两个人通了气，标书就很合王经理的口味，也很合车站班子事先研究的口味。承包费每年150万，承包期15年，承包费每年按10%递增，现有人员70%留用（从事维修、焚火、后厨\洗衣房等勤杂工作）。最后按标书条件承包给乔二了。

方佰东对王经理加重了语气说，我上次强调的几点必须做好，确定了就要千方百计维护你们的方案。做好宣传，做好职工的思想工作，做好相关部门的协调和请示汇报。还要保留一个班子，选好留守人员。承包费的收取、管理以及这些人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上缴工作，放假人员的最低生活费的发放，退休手续的办理，留守人员必须负起责任，承包费要用到这些地方，一分钱也不能瞎花。

承包合同签定后，乔二马上按合同支付了一部分承包费，并马上开始投资改造。他要把宾馆改造成吃、住、洗、玩、按一体的娱乐中心，叫什么“广安娱乐城”。楼体又做了地基承重测试，还加高一层。一楼为酒吧，二、三层为酒楼，全部是包房，主要经营湘菜海鲜粤菜。四、五层是洗浴、按摩、棋牌室。集体职工全部放假，等装修改造结束后再上班。

王经理还在兼任宾馆经理，他把留守的事情一部分交给了孙书记，自己只负责资金部分，花一分钱都必须由他审批，其他精力都投入到联合车间的工作上。特别是百万联合运输工程项目，在王经理和车站多元经营部门的努力下，已经完成很大一部分。上边要搞粮食运输基地，统一粮食运输政策，但这些基地都建到了两江平原，这里的限制运输还有活口儿。虽然效益不如以前，但仍然是补充职工工资缺口的主要渠道。

售票室主任竞聘时，唐丽娟在演讲时出了问题，她是按背诵准备的，上场一着急卡壳了，下面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想从衣兜里掏出原稿照着念，却正好缺了忘掉的那一页。因为总记不住那一段，单拿出来背，忘了放进去，演讲就搞砸了。最后班子评议打分时，人事科长说，唐丽娟演讲没有分，应该按失格算。三个竞聘的就可以减少一个。

方佰东说，你再找一找另外两个人还有没有硬伤，如果还有失格的，就直接定下来好了，不用打分了。

人事科长就迫不及待地说，我看郭丽丽挺好，基本没减分的地方。

郭丽丽也是这次参加竞聘的一员，演讲干净利索，平时表现也可以，还在售票室工作。但了解内情的都知道，她是人事科长从货物车间带过来的。人事科长曾经在货物车间当过主任，到人事科就把郭丽丽从货物调了过来。当时方佰东刚来当站长，情况不是太熟，就接受了人事科长的建议，后来才听说他们之间有反映。以后人事调配方佰东就特别谨慎了，不再轻易答应人事科长的请求。

班子评议打分，会议应该是徐书记主持，人事科长列席这样的会议，主要是报告竞聘情况，角色是竞聘工作人员，没有发言权、表决权，更没权直接切入主题，而他不但发言了，还直接确定结果，不顾组织上的大忌。他这一迫不及待，气坏了徐书记。徐书记面露愠色的说，今天会议先开到这儿，我们研究点别的事。就指着人事科长说，你和吴主任暂时回避一下。

两个人离席后，徐书记气的直骂，妈的，真不像话，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什么东西？和郭丽丽狗打连环那点破事，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不要个脸！

 方佰东平静的说，老徐，别生气嘛，有的人为了急于达到个人目的，以为机会到了，怕一闪即逝，想顺手抓住，也可以理解嘛。

都是你惯的，要是我，肯定让他下去蹲着！徐书记气呼呼的说。

你也有这个权利呀，方佰东说，不过，你若真是这样想我倒有个建议，让他先兼联合车间总支书记怎么样？

徐书记刚要说当书记他是那块料吗，转念一想，这个动议并不是方站长事前想好的，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图，就说，好哇，我看可以，欢迎你们行政干部向我们党群流动，我们的队伍也可以向你们输送，多培养复合型干部。

方站长说，那就这么定下来，一会儿复会和大家通报一下，徐书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徐书记说，还有一件事，也是人事科长的问题。纪委接到反映，他给售票室、财务科和人事科奖金定得过高，特别是一次性奖励，他是钻了站长审批的时候没有逐个审查的空子。为了躲开审查，他有时把钱做到车间收入里，再让车间把现金返回来。还有的科室干部反映他们私分公款，有的奖金为了逃避所得税，做到职工身上还要不来了，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简直无孔不入，方站长说，这些反映我也听到过，责成纪委调查。这小子，科室每月奖金都是固定的，我没必要逐个看，他是买通财务钻了我的空子，胆子也太大了！徐书记，会后纪委咱们几家商量一下，先调查清楚，问题属实再做处理。

那我没什么事了，徐书记向方站长点了一下头说。

那好吧，一会复会你把联合车间书记的事宣布一下。方站长对着陈军说，去找一下人事科长和办公室主任。

徐书记宣布继续开会，会议气氛马上变得十分严肃。人事科长很尴尬的不知道还让不让他介绍情况了，也显得很局促 。徐书记说，大家都在现场，整个竞聘过程都清楚，就直接表表态。

陈军首先发言，我谈谈看法，竞聘售票室主任还是尝试阶段，现场演讲只是一方面，平时的表现和能力也是一方面，不能应为某个竞聘环节不理想就把人一棍子打死。现场紧张说明她对这件事情太重视了，如果演讲就能决定结果，我们不应该在竞聘会上提拔干部，应该在演讲比赛上去选干部，那些人的嘴皮子记忆力都是超群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们比的不是演讲，而是凭能力选干部，不能和演讲比赛混为一谈。我推荐唐丽娟同志，在客运我对她比较了解，党委也总结了她的事迹，很感人，这个同志不但朴实肯干，对岗位特别有奉献精神，工作能力相当强，头脑清晰，素质好，水平高。

 陈军一开头，就像是风向标，大家都表了态，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举荐唐丽娟，方佰东却没有说话。之后打分，方佰东说，先封起来，过后统计。就宣布了人事科长兼任联合车间总支书记的事情。人事科长又得到了重用，挺高兴。

唐丽娟几乎全票通过售票室主任竞聘，人事在车站办公楼显要位置张榜公布。

下班前，方佰东收到一个短信，是大洋彼岸外甥女婿发来的，外甥女远嫁到国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外甥女婿这时候不在大洋彼岸，而是在湖南某地，电话说，我又飞来中国了，有机会还要到广安看你，感谢你的雁鸣湖，住的很舒适。感谢你的油焖大虾、糟溜鱼片，我去你还要请我。你交代的事情帮你办了，你们中国人真好玩……

放下电话，方佰东苦笑着沉思半天，才把思绪收回到眼前的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