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合子(小小说2，发《参花》6期)

小郭走出超市，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

小郭左右看看，人们进进出出的，没谁注意他，和在超市买面案时一样，但心情可大不相同啦。

今天也不咋地了，桂荣就要吃韭菜合子。

小郭和桂荣到省城打工也就一个月，小两口刚拿到手的工钱有两千多一点，租房就交了800元，还是个插间，1000元邮家去了，两头老人都病病歪歪的，指他们俩挣钱救命呐。还剩下三头二百的，够干啥呀？买了个平底锅又花去小一百，新租的房，啥也没添置，还得留点生活费呀！

赶上俩人都休息，桂荣说咱们吃韭菜合子吧，我馋那口了。小郭说，行，不就是韭菜合子吗，我去饭店给你买几张。

桂荣拦住他说，别，上饭店买多大头啊，咱们自己做吧。

小郭朝桂荣瞪大眼睛，自己做？闹着玩呐。就是不搁虾仁，韭菜、鸡蛋得有吧，面咱们还有点，可家伙式呐？面案，擀面杖不能没有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面案能擀出合子来吗？

桂荣像变戏法似地，拿出韭菜鸡蛋说，咱们买个面案吧，居家过日子，早晚得买，说着又从兜里掏出60元钱一把拍在小郭手里，去，去超市买个面案，捎带买个擀面杖，我在家里和面拌馅子。

小郭来到超市，乘滚梯上了楼，东拐西拐找到卖面案的地方一看，最贱的面案也要58元钱，那擀面杖一根就9元钱，要买两样，钱也不够哇！咋整？小郭围着货架绕了半天圈。拍拍脑袋，他灵机一动，那擀面杖不粗也不长，塞袖管里不就带出去了，一根破擀面杖还能咋地，就算买一送一啦。

小郭笑了，他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的笑了。四下瞅瞅，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忙三火四的的解开袖管的纽扣。

把擀面杖藏好，又四下瞅瞅，这才拎着面案，哼着小曲走下楼去。鼻子里似乎嗅到了韭菜合子的香味。

出了结算台，迎面一声断喝，吓得小郭差点丢了魂：站住！袖子里什么东西？香肠吧？

小郭嗫喏着说，没，没什么东西呀。不是，不是香肠。小郭心想，我能藏香肠，那玩意腻的忽的。

不是香肠那是什么？保安上来一把抓住小郭的袖管。

小郭心里直纳闷，这保安眼睛咋那么尖，能看到我袖管里有东西？他不知道，其实在他鬼鬼祟祟藏东西时，监控室里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啦。

走，上派出所？

别的呀，就一根破擀面杖还值当上派出所！

咋的，你还嘴硬，还破擀面杖，你这叫偷盗，明白不？偷盗！

你们这不买一送一嘛倒，送根擀面杖呗？

保安冷笑了，喂呀，你想得美！还买一送一，今个我就把你送派出所去！

保安说着摸起电话。

小郭一把按住。心想，认倒霉吧，谁叫咱拿了擀面杖呐，到派出所可就麻烦大了，桂荣还在家等着烙合子呐。就一叠声叫着，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拿那破擀面杖，小郭小声嗫喏着说。

大点声，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拿根擀面杖。小郭的声音大了点。

你这是不是偷盗行为？

是。

大点声！

是！我认罚，我给你两块钱吧。小郭知道不够，可他身上只剩两块钱啦

保安又笑了，那是猫抓住老鼠般的笑，两块钱，笑话，20元都差远了！我们这儿有规定，抓一罚十。他把擀面杖扔给一个打更的老头，查查去，多少钱？

打更的回来说，9元。那好，交90元。

保安声音不大，小郭却吓得妈呀一声。我买那面案才58元呀！要有90元，我还拿根擀面杖干啥呀？

你交不交？保安拿擀面杖点着小郭的头。

我交，我交。我搁啥交哇？！小郭哭唧唧的说。

搁啥交我不管，把身份证压这儿，回家取去！

小郭眼泪八嚓的瞅着保安说，大哥，大哥，我也是干保安的，能不能饶了我这回？保安听说他也是干这一行的，声音有些和缓的说，兄弟，不行啊，各为其主，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回去取钱吧。

没商量了，小郭乖乖的掏出身份证，转身走出超市。

回去咋和桂荣说呀？能要出钱来嘛？还吃韭菜盒子呐，吃个屌吧！

小郭神情沮丧的抱着头，一屁股坐在了超市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