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与明顿法师

初见明顿法师

文\心印法师

人生如白驹过隙。一个人若没有足够的智慧或定力，又没有一个真正能为命运指引方向的善知识，很容易便如苍蝇飞过虚空般虚度一生。对于修行人来说，更是如此。雪漠老师在《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中，将大多数修行人比作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因为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走，老师说：“他最应该做的，便是先找到一个真正的善知识，把他带出迷宫般的森林，将他带入智慧的楼道。否则，他可能会在森林里迷上一生一世，或是多生多世。”可见，一个真正的善知识对于修行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直到遇见雪漠老师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过去三十年一直都在原地转圈，而且，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一个真正属于我的人生才开始正式起步。作为雪漠老师的学生，我时时都为自己能找到一位真正的善知识而感到幸运。几年来，这种幸运感有增无减，尤其是遇到一些令我产生特别触动的人事时——比如这天在“雪漠禅坛”遇见明顿法师——体会就更加强烈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明顿法师。

老法师在几位居士弟子的陪伴下，来到禅坛拜访雪漠老师。据说，老法师之前一直生病了十多天，今天精神稍见恢复，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不难想象，对于一位八十六岁高龄的老人来说，这是多么不轻松的事情。老法师的信心与诚意，已经不需要再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了。

我之前曾看过明顿法师和雪漠老师合影的照片，虽然今日老法师的脸色明显不及相片里那么容光焕发，但他的气色和精神看起来仍远低于其实际年龄。老法师身上有种特别祥和与自然朴素的气息，这是修行修得很好的人所独有的气息。然而，比这气息更能体现老法师修行境界的，是他后面的言行——这位八十六岁高龄，在众多弟子心中德高望重的老法师，一见到雪漠老师，脸上马上展露出殷切、欢快的笑容，然后竟然当着他的弟子，以及我们一众后辈的面，毫不犹豫、毫无忸怩，而且非常恭敬、虔诚地对雪漠老师五体投地行了三个礼拜。

老法师亲身为我们示现了什么叫“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这情景，让我联想起佛陀释迦牟尼与迦叶尊者的故事：迦叶尊者在初遇佛陀时，已是一位拥有五百门徒的年迈智者，而释迦牟尼那时候还很年轻、没有什么名声，也没有多少追随者，但尊者被佛陀的智慧折服了，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首领的身份，带着五百门徒一同皈依佛陀。不多久后，尊者便证得了阿罗汉。

类似的故事经常出现在佛教经典或佛教故事中，过去我看到的时候，总把它们当成是理所当然和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当似曾相识的一幕在我眼前出现时，我才突然感受到，这种行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由这种行为所体现出来的智慧，又是多么不简单。因为无论在历史上，还是现在这个时代，不同教派、宗派、门派之间，或因为狭隘的见地，或为了争抢信众和争夺“地盘”，互相提防、排挤、攻击的事例都比比皆是。比如，一些生怕流失信众和弟子的所谓“法师”或一些高僧大德身边的人，把明明知道具有优秀珍贵价值的好东西，要么悄悄藏起来，要么将其抹黑成洪水猛兽而拒之门外，甚至收集起来统一销毁。相似的事情，刚开始让我觉得骇人听闻，到后来听多了，已经不以为然了。只是可惜了这些所谓“法师”的弟子，可能从此就错失了点亮心中明灯的机会。就好像当年迦叶尊者若将佛陀拒之门外，不但他自己无法证得阿罗汉，其五百门徒的慧命也同时被断送了。

对比之下，明顿法师看了《光明大手印》，马上让弟子们都去请来看。因为他知道书是难得一遇的好书，作者是难得一遇的证悟者。像迦叶尊者一样，出于大智和大悲之心，老法师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在弟子心中的地位的动摇，而是生怕耽搁了弟子。这样的导师，更值得弟子珍惜和敬重。因为不论在古今，尤其在这个时代，像明顿法师这样的胸怀、智慧和慈悲的上师，都是十分难得的。

明顿法师一生对佛法的追求孜孜不倦，曾追随了不少善知识学习，其中不乏赫赫有名的高僧或大德。这天，老法师以其丰富的阅历语重心长地告诫在场的弟子和年轻人们：你们太幸运了，上天把这么难得一遇的上师送到你们面前。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无论你跑遍汉地还是藏地，你们也很难找到像雪漠老师这样的善知识了。有的人追求跑去这名山学一段时间，又到那名寺里参学一阵，以为这就叫修行，其实那只能叫“镀金”，和修行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正的修行，是待在一个好上师的身边，在他的指点下认真踏实地修。离开了上师，就不可能修成密法。

我们以为老法师一生的求法修行道路坎坷，他一生的经历，必然有很多战胜困难的经验可以分享。很多人在修行过程中，碰到各种困难时，不免容易生起退转心。有一句话叫“学佛一年，佛在心间；学佛两年，佛在眼前；学佛三年，佛在天边。”说的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然而明顿法师的回答却出乎我们的意外，他几乎没有思考回忆，就果断地说：“修行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他说，只要有上师在身边，修行保证不会有什么困难。

其实，在我看来，明顿法师并非真的没有遇到过困境，而它们之所以对他不构成障碍，或他不将它们视作“困难”，仅仅因为他对上师的完全信任与全身心的托付。当老法师说“因为有什么困难，你的上师都能为你解决或告诉你怎么解决。”时，我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联想起雪漠老师的慈悲，一直以来，他充当了多少弟子走出漫漫长夜所赖以依靠的肩膀或柱杖；挑起了多少哪怕只压在他一个人身上都喘不过气的包袱；成了多少弟子垃圾的倾泻与排泄的出口后，弟子们才一个个走出黑夜，见到阳光，就像没有经历过风雨摧残的健康的小树一样，快乐地成长……

我对老法师这番话深有共鸣，相信我们都体验过只要想到上师，便觉得充满了力量，感觉世间再也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再也没有逾越不过的障碍和磨难。

上师是弟子灵魂的依怙，是小草的根，是孩子的母亲。对于一个修行人来说，找到一位可以托付生命的上师，一位真正的善知识，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这天，在老法师喜悦的脸上，我看到了这种幸福。之所以能一眼能认出它，因为它和我心中的幸福是一样的。

所以，尽管八十六岁高龄了，尽管大病还没痊愈，尽管登门拜访一次不容易，但这一切和心中的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这一切在跟善知识相遇的那一刻，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相信自己能读懂了老法师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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