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诗歌同盟每日一诗《荣荣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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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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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
别试图从我的诗句里探寻秘密
我只是两手空空的絮叨妇人
我只是描画了我现实的欢喜
煞有介事地许下生许下死
这稀世的梦境
这建在纸上的殿堂
当我一次次纠结于流水
当我一次次抱住狂风
凋残的秋日之叶
正配合我嘘唏的鼓点
如果你爱上我的诉说并潸然泪下
你也正在经历黑夜
只是
它们全来自我被摧毁的想象
来自坎坷的现世之痛
这被反复吟咏的欠缺之美
《心舍利》
多少年了
当他猜忌
她也正在猜忌
“神啊,愿他是完美的。
不猜忌。不挑剔。不使小性子。”
“神啊,如果这辈子他无法完美,
让我继续迷信他的不完美。
无限依恋他的猜忌,挑剔和小性子。”
《生物概念》
他爱她的青春
她又被爱一遍
这让她相信
她曾经的身体藏过两座宫廷
膀胱在后
她的盆腔也能虚度光阴
并积满了灰尘
《时间碎片》
她所理解的时间碎片更多的是那些无用之物:
镜面上的斑痕
脏器里的小结节和血液里
清除不尽的淤积物
还有日益迟缓的脚步
有时她还会长久地停留
努力辨认黯淡辰光里那些流失之物
仿佛想重新挽留
她所理解的时间碎片也有归来后的欢喜
当她的记忆越过他柔情的言辞和那一场迷乱
看到暮春的雨水偏离了花朵
又一次澄清了眼前的天空
《我如此热爱它绵柔里的筋骨》
我如此热爱它绵柔里的筋骨
爱它维系的悲伤或下一刻的移情别恋
这只穿过多年风暴仍抓紧内心狂草的手
这只在别处翻云覆雨
这只拉我入怀
这只挡我视线
这只挽留的手
当它揽过我身子或像柔风轻拂我脸
我看到了它真实的怜惜和克制
看到了一只手迷人的灵魂表情
《我更了我怕谁》
“我更了我怕谁?”
半老的女子凑在一起
锣鼓开场浓妆在身
戏正长表情紧贴住放肆的台词
谁在假装花开
六尺阳台上遍寻藏匿的浪人
谁厌倦如过度生育的猫
隔着雨水听不得一点风声
她苦大怨深却寻仇无门
她上足了发条要流落街头
她耳热心悸家长里短
也想山高水长与劣性动物绝缘
“我更了谁怕我?”
一条短尾巴的狗跟在一脸的无奈之后
小女子幕前幕后爱谁烦谁
今朝不见明月来日一叶扁舟
《剪刀石子布》
爱人你要熬好宽容的药剂
一生的豆子就装一麻袋
半世的委屈不下三杯酒
现在她喝酒不吟诗梳头不揽镜
在书房一角目光如炬又四大皆空
一头假想的大象在时间的针眼里拉开架势
爱人如果她突然抱着你哭
那是她刚在梦里飞过
如果她向你寻仇
你一定要藏好你的拳头
其实坏天气听雨好日子看花
她弯弯腰气就顺了
低低头更年期就从头顶过了
然后尘埃落定风不起
折纸难成虎剪刀石子布
《天不遂人愿》
“酒后啥样你的前世就是啥。”
她站不稳时想逮谁亲谁
“上辈子你就是嫖客,这辈子注定卖笑。”
可报应不上身半生的事业为情独耗
这个骑着纸马跑路在梦中算计里程的人
这个被过多的时光挡住了归途的人
多少年后她收住步子
冬日苍茫人心相隔
一夜恍惚的眼睛看不得最轻浅的阳光:
“世界是面目全非了,还是一如既往?”
这个习惯哀怨的人还得忍受一次告别
他伪装成局外人他说来日方长
唉天不遂人愿她的痛独自奔向老年
只说山高水远自此不打理容颜
《声声慢》
她一个人流落江南梧桐更兼细雨
一个人守着窗儿看天色慢慢转黑
一个人把盏暖更年的肠胃
一个人填词押孤苦之韵
破落朝代里的落日虚空
时间却仍在掠夺每天带走一些什么
她一个人收竹帘闭门户
黑灯瞎火懒得洗漱
一个人翻来覆去碾了骨头痛着肉
这也是荒凉晚年的开始
如此的落花流水一个人的声声慢
《生物概念》
他爱她的青春如果她是美的
她又被爱一遍像是有了另一付子宫
这让她相信在小腹正中
她曾经的身体藏过两座宫廷
膀胱在后直肠在前
她的盆腔也能虚度光阴
并积满了灰尘看见孩子就疼
《只不过》
到现在还不是修行人
还不单身还被爱着
还慢语浅笑努力掩饰内心的不适
多少有些不自在
当她独自面对那些哭泣的女子
或最后的花朵开成爱慕者的即兴表演
一个幸福的羞愧者:
“我只不过抓住了流水之上的一根稻草。”
“嘿,留着我,我就是那个
从时间的上游飘来安慰你老年的孤儿!”
《比喻》
这个速朽的王国将同样终结于
好战分子入侵者或揭竿而起的人民
漫长的日子里她在胸前复制圆明圆
在臀部建造阿房宫
将运河之水直接引进了洗手间
现在她开始没落
国库虚空江山萎废忠良遍寻不见
强盗自东而来刁民西面呼应
广场里声讨的人群一遍遍喊:
“去死吧!去死吧!”
她仍在洗手间里频繁地补妆
《并不完美的心脏
并非定要有个完美的心脏,
只要她一直跳着,
鼓动着一腔天生的热血。
如果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可以颤栗,
那种苍白的悸动并非表示胆怯;
如果孤独,她也可以懈怠,
像疲惫透顶的人消极在工作日。
一个气息微弱的人,
柔和的心跳,是更灵活的轻武器,
又像捻得最小的一盏灯芯,
保持着火种,坚持把自身照亮。
在一些特殊的体位,
我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仍是稳健的,像一个善良的人
甩开大步走在正道上;
又有些漫不经心,
那种历尽劫难的人写在脸上的满不在乎;
我还听出了一丝几乎被掩藏的惊慌,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惊慌:
“又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寂静的深夜我一次次追问着,
而她一次次地否认:
“我没惊慌
2005、4、17
《像魔鬼附身》
因为什么
在她体内最暗的角落
也许梦想来得太突然了
像计划外的孕育
没有清晰的外表
甚至来不及长出翅膀!
已有些日子了
像一只花瓶
或是必须转呈的一只包裹
一个为梦想负累的女人
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
走得有些机械有些慌张
这只让她不堪负重的宠物!
柔软的舔拭让死去的文字和伤口
恢复了双倍的忧伤
我真想从她身边拖走它
这个非现实的欲望
将怎样搅乱接下来的白昼
(这是不被原谅的)
在这个春夏的早上
在城市的非机动车道上
是不是还有女人像她那样
上了年纪
2005、4、29
《被羞辱的女子
她在哭哩
要生吞她
她就蜷缩在角落里
那只抚慰过又重重击打她的手呢
那些在阳光下飞舞的狂热念头呢
“为什么?为什么?”
她焦虑
却无力抵抗
一定正中了她的心脏
谁能撞开她的房门
正在吞咽的刀片
她疯了
切断所有内和外的连接
她要失忆!却不被那个羞辱允许
我无法靠近她
我知道她确实被击倒了
她的眼睛是被羞辱的那种红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个羞辱
2004、6、11
《被一首相逢的诗所占据……
我喜欢这首诗
喜欢相逢
而在这首诗里反复出现的你
究竟是谁?
我还没准备好我的表情
还没准备好隐藏
我怎么也算计不出
我的贸然现身
就像相逢之前
被一首相逢的诗所占据是快乐的
你知道它有多强大
它左右了有关明天的想象
打乱我
把对白和细节插入周身
像一份孤独的情感
当我起身或出门
它牵引我
拐过阳光大厦
拐向它的高潮部分
你一定看见
我如何愉快地
被它高亢的激情所灼伤……
2004、3、31
《如果一只蚂蚁想往上爬》
它把一些笑卖给了雨点
它动听的话让风转了弯
这只与众不同的蚂蚁
它在努力
它的爬姿十分优雅
我们看见它趴在窗沿吟唱理想
把腿上的泥蹭得十分干净
在二楼阳台
挡住了去路
几次绯闻就被打发了
接着它出现在一根晾干上
它在对一只蜜蜂哭诉:
“遇人不淑啊!”
那个庞然大物被它倒拽着
显然
这样的好事还会重复几次
但三楼那枚墙钉撞疼了它
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它只能去与一只锤子调情
为了它
现在
还在往上爬着
我在六楼的阳台上一直盯着它
看它究竟能爬到哪里去
2004、6、15
《如果我能变得足够的小》
如果我能变得足够的小
比一只蚂蚁更小
甚至就是一粒灰
——飘荡的快乐!
到处都是藏身之所
缝隙里的家
一粒灰与一粒灰的相逢!
或者像一只野兔
在果壳里隐身被一叶障目
有着不被打扰的羞涩的心跳
那的确也是美妙的:
春天在花朵下低头
为了那一口草料
要不
草稿纸上打下天大的愿望
用春天行进的速度大声地念
不被注目的孩子啊
在东躲西藏的游戏里快乐穿梭
她在这里
如果
愿望在更新
一个大个子女人
一大堆小里小气的声音:
“你太大了
我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那是与一些说不上滋味的事情的碰撞:
“负责吧,你跑不掉了!”
我再一次苛刻地检视自己
尽管我缩起肩膀
但仍有缩减的余地
“好吧好吧
我使劲地挤压它们
像寒冷挤压一枚想破壳的鸟蛋
2005、5、7
《有一阵子
有一阵子
它的悲悯
它沉郁的调子
像跌入一场大而无当的爱
我的心是那么不安
只想对着一朵花哭泣
我不再在凌晨悄悄起身
寻找诗篇里反复出现的东西
我熟悉它们的纯粹和清新
在它们露珠一样的闪烁里
我看到过永恒转瞬即逝的影子
我不再当诗人
我把菊花泡在酒里
让生米变成熟饭
向每个路过的人问好
不停地赞美邻人的发式
有时沉湎于小小的牌戏
一点点无所用心
一点点自寻烦恼
细碎的日常
日子是蒜泥青菜加鱼头豆腐
我的付出看上去不再徒劳
但人们仍说我像个诗人
当秋天又一次在树上摇摇欲坠
只有我在细究落叶的意义
羞愧于虚掷的热情
苍白的记忆和太实际的关系
2004、3、1
《仅供参考》
现实的问题是
爱情常常会落在一棵大白菜上
也可以是一只胡萝卜
现在是一个丧偶的男人
谨慎
还有些自私——这是流行的病症
加重着成年女人的焦躁
正午的阳光落在你仍然细致的鼻尖
和同样细致的追问上
围观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我无法完成这个判断
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加号
没有柔软的铁
只有庸碌的日常和垃圾时间
现实的问题是
我正急着去银行付各种欠单
恼火于没完没了的家事
调皮的儿子和永远迟归的丈夫
第二次婚姻的前堤
远远不是爱不爱或爱多久
当女人的温柔不是用来释放而是容忍
我宁可选择一只猫
如果我单身就让我继续单身。
2004、2、23
《然
然后天就冷下来了
天已冷了不止一万次
然后我小心地上路
假装去会什么人!
焦化厂的水雾
旧式铁轨
夕阳回到乡下的小屋
一只红红的睡眼
然后有一首发白的歌
我总是醒在转弯的季节里
我也在转弯
我撞倒了自己
然后我认真折起我
一张废弃的稿纸
如果哪只手无意中沾上了颜料
时间会耐心地进行修复
2004、11、20
《愤怒》
像窝藏一笔偷来的钱
虚弱的肠胃里塞入了不洁食物
更像是嫖客的名单里赫然出现
情人的名字
这些让我惊恐的秘密——
像一口池塘
现在他们全翻着肚皮
这些光环刚才还亮晃晃的
他们正经的表情
而我却要被淹没了
那么多道貌岸然
颠覆的欲望
欺骗
我吞咽着这些秘密
愤怒是一起自杀性爆炸
天就要塌了
我该如何面对那些不能回避的
如果欺瞒是一块面包
我宁愿不要真相
不接这个电话
2004、6、19
《侧过身去》
放在昨天
会被撤换
你总要抢先一步
现在
酸液在城市的下水道里流淌
搭一辆最快捷的车
那只铁牛
梅雨在倾盆而下
一头愤怒的动物
地狱的大使
被现实坚硬的钢丝弄得弯曲
安静的时间坠毁在恐怖里
有人在哭泣
但是寂静恢复得更快
生活挪动着纵欲过度的身子
陷入样式新颖的仿皮沙发
他就在身边
矛盾
宁静藏好狰狞的一面
永远是一个过渡
再轻曼的雾也会模糊真实
你或许会等待
你只能用温水兑制那些烈酒
最终用迅疾的死
2004、6、26
《数字化时代的烦恼
这也是数字化时代的烦恼
作为女人她的尺寸是大了些
除了钻饰和房子
生活用品都是大一号的
便无可救药地喜欢那些
纤细的东西
嫩草
喜欢电线
热爱触电的感觉——
惊恐
像那场街头单恋
喜欢懒洋洋的淫雨天
那些雨丝真细呵丝丝缕缕地牵出
她的怀旧
与那些冰凉的数据无关
用吸管喝水
要不是烛影更巨大
她会在所有的过道点上蜡烛
动物世界她只欣赏那些昆虫
像憎恨自己的体重一样憎恨恐龙
她曾想尝试着做一只蚂蚁
(那样一来天地是否就广阔了)
然后在无人的沟壑里爬上好久
迎接她的袖珍男人
2004、4、6
《杨梅
夏天并不是从杨梅开始的
但夏天真正的甜却从一颗杨梅开始
它献出自己小巧饱满的身子
小口地吃或大口地吞
都是接受的形式
谁不知道它全部的脆弱
它的脆弱来自于速朽的命运
所以要选个好天气
赶在一场雨到来之前
就像赶一场青春的爱情
赶上它的甜和蜜——
那个追风的孩子从树稍上摔落
他够不到那一颗大红大紫
而我们很早就动身了
不够的青春
不够的跌荡和刺激!
我们抓紧不放
我们还能抓紧什么!
满山满坡的杨梅树只是一棵
满筐满眼的杨梅只是一颗
感觉夏天在飞速流逝
干涩追赶着我们
而它消失
2005、6、15
《人把自己搞得是越来越复杂了》
人把自己搞得是越来越复杂了
言行的杂草底下隐藏无数动机的根须
一条条欲望舞蹈的绳子
这总让我无所适从
我宁愿像一滴最不起眼的水
消失在雨街上
为此我常常收到各种忠告
有声的或无声的
善意的或嘲讽的
“要像动物一样生存!”
“不要再纠缠爱情!”
或者“忘掉别人,为自己
活着。”时光之水被苦难洗得混浊
谁看到了水底的波澜
我一再沉湎于简单的娱乐
在进一步下坠之前
死抓着最后一点朴素的理想!
2003/4/22
《羞
比如两个瞎子的爱情
比如我是一个瞎子
你是其中的另一个
比如两个丑陋的人
丑陋的你和
与你般配的丑陋的我
一样的轰轰烈烈
在漆黑的夜里他们互相挤压
她一次次躺进他的身体里
就算这场与外表无关的爱情
像世上所有可能的爱情
也不能永恒
就算怀想也是丑陋的!
我还能计较什么
随便让我成为什么吧
那个瞎子
激情的大火之后丑陋的灰烬!
2004、6、5
荣荣:女,原名褚佩荣,1964年出生于宁波,1984年毕业于浙师大化学系,先后做过教师,公务员,现在文学港杂志社供职。出版过多部诗集及散文随笔集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参加过诗刊社第十届青春诗会,曾获首届徐志摩诗歌节青年诗人奖、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称号,第五届华人青年诗人奖,诗集《像我的亲人》曾获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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