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虽然一切都黑了下来,但窗外,夜里的北风撕裂了窗外的平静,树枝和山草在发疯似的摇摆。
一切声音、生命的像征,在此时只有呼号的风声,掩盖或扼杀夜空里的自然音乐节拍。那窗外的两棵麻黄树呀,那枝桠上的几个鸟巢会否被刮掉呢?莫明的忧虑渐上心头。
窗外,一切都如此平静。空气里那一阵阵芬芳的幽香弥漫在这个孤单的空间。暗淡而昏黄的灯光下,我斜倚在沙发,出神地望着桌上一束白花绿叶的黄栀花。昏黄的灯光夹着夜空的紫白色,淡淡的,恬静地为这朵朵白色的花儿披上了如梦似的形态与影儿。那是一个个初生的安琪儿吧!多可人。
黄栀花有香浓的甜香味,有白玫瑰和蔓陀罗般的花朵,还有茉梨花的香远溢清。花杯里只倒了半杯水,这是最美的实与虚。更突出胜雪三分素白无瑕。绿叶厚厚的油亮闪闪。在光线的折射下见到叶片儿的层层叠叠;有嫩有老,有绿也有几点枯黄,这是一个生命的发生与延展。。。
儿时的故乡农居,山前山后都是这熟悉的黄栀花,那时并不为意,也并不能体会那份美。那时的村里,姑娘常戴一朵黄栀花在头髻上,真是“人面桃花相映衬”,自然也免掉了多余的化妆。但前年春天回去时,已不见有谁戴上这花儿。想来农村也在变化着。这份自然的礼物,已很少懂得妙用与欣赏。农村里的人在渐渐脱下大自然赐予的外衣,慢慢地将上一代的古朴丢弃。
虽然中国的传统有种种限制,头上戴白色的东西,是一种不祥,但这黄栀花能否因芳香而改变,给白色一种单一的定义——纯洁、温柔。
还记得西山上有这种黄栀花,但都生在陡崖峭壁,甚少人採摘。因为在异乡见着这花,我不免有喜悦之情,而例外地去採摘。到澳门居住,又一次偶然地在学校外的马路中间发现这一种黄栀花,长得郁郁葱葱,大概有几十株。那时只是农历四五月,正好满株香浓,溢香在街头巷尾。
我曾经因受不住花香的引诱,偷偷摘了几束放在书包里,回到家,花都谢了,急忙拿瓶供养。这几束花虽然没有再开放,但也够香的了。心里除了有点惋惜,却也明白了黄栀花是山野之花,恰像一位纤纤少女,但不失刚强。孩时见此花在山野中土生土长,自生自灭,心里颇纳闷,但现在知道,那是一种自由的花,它会为追求自由而不惜与风霜暴雨搏斗。
(该文已于澳门日报发表)
1997.2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