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零落,融化指尖寒冷
碎念流淌,隐去心头忧伤
父亲终于痊愈出院了。
送走三拨病友之后。我们也离开了那里。之前,沉重着,期待着。一边接受离院人慷慨的微笑,及早日康复的祝福。一边忐忑着,迎候离开的日子到来。要走了,我们也对新来的重病友说,早日康复。亲人一样,叮咛,嘱咐,微笑,仿佛一家人欢颜相送。
身体的灾难来临时,人求生的欲望,降至极地。冷漠,虚伪,自私,陡然离尘世老远。问候,信任,关怀,成为最亲切的心与心的交流。原来,心与心的距离,一直近在咫尺。只是,我们总是自然不自然地划定一座屏障。隔开真诚,隔开温暖。
记住了可亲可敬的医生与护士,记住了封闭严实的普外九楼,我们来在烈日之下。小麦熟了。玉米葱郁。父亲钟爱的土地,金黄一片,翠色一片。
望着他姗姗的步履,微微低驼的身躯。岁月的沧桑,真切的刻在年轮里,很深。生命的脆弱,颤抖地附在每一寸时光中,很浅。
立时,有种朴素而隐忍的忧伤,好像一缕微风擦过心田。生命卑微。生命孱弱。但是必得尊重。每个弱小的生命,都有求生的本能,都有被救助被呵护的渴望。痛苦减轻的时候,满满的幸福,满满的快乐,洋溢在脸上。我读到富足。
想起那个憨憨的塌方沙丘下逃生的农民工,那个可爱的看着画报吃着香蕉的5岁男孩,那个胃癌化疗的阿姨,那个慈祥的三次手术的老伯伯,心里,一念柔软。白云碧天,轻风吹拂。枝叶婆娑,小草仰俯。靠近平淡,靠近平安,都是幸福。
爱,不是静止的。它总在某处,悄无声息的流动。仿佛记忆中的故事,扑闪着羽翼,飞向经年的远方。每每怀念雨季,怀念曾经猛烈朝向的地方,都为珍惜。珍惜每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每个细雨霏霏的日子,每个疑无路的日子。
相遇是缘。经历是福。所以心存感激。所以无比珍惜。
尘世的一切,功利,钱权,奢华,其实很轻。轻到经不住千山的距离。经不住微微的一声叹息。经不住时间淡化的痕迹。生命很重。重到泰山,重到千钧,重到不能承载。
以清平的心境,坦然迎接,坦然面对。淡然无所求,无所欲。安静地感知生命的同时,获得内心期许的胜景。一些辗转难眠,一些焦虑憔悴,一些力不可支,一些执意坚持,真正的感动自己,感动疏离与漠然,于是心生对众生的祝福。
等待,是我一直未曾离去的路口。离歌中,再次站起来时,我终于释然的放下那些曾经,那些热烈,那些强烈的思念与缠绕。生命默许的盛典,很轻时,很重。很重时,也很轻。隔岸的烟火,只能隔岸相望。无论谁是谁的彼岸。生命尽处,会给我们最后的答案。
我们流逝的看似荒诞的青春,是实在的。沉浸在与青春相恋的日子,是富庶的。夜来临之前。听到一首温柔久远的歌。然后,轻盈地滑入春天怦然的泪珠里,夏天汹涌的记忆里,秋天眷念的红枫里,冬天静默的雪花里。静度光阴,笑语嫣然。
生活的质地轻的时候,生命痕迹也是轻的。当我们懂得妥协,懂得慈悲的时候,生活分量沉重起来,生命分量也沉重起来。
“我尘世生涯的痕迹就能够,永世永劫不被消磨。”歌德辞世前,给诗剧也给自己生命历程画上句号的时候,他的时代是一个相信永恒价值可以求取,至福之境可以到达的时代。而我,同样坚信了精神敬仰。
不留一丝痕迹的消散,是寻常的,是必然的。一种我们可以指望的,生命中的温暖,美妙,不必解释,而完满自足的轻,或者重。正存如此。感恩的心,在浴火的涅槃中,从这些美丽前走过,能够拥有的,只是用目光温柔的环住,所有鲜活的生动呼吸与存在,以及包围。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