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你么？我在这里。

你，是我么？你在哪里？

轻轻的，远远的，柔声的，谁在耳边说，情深不知处。

你在清亮的水中么？

不曾望月，不曾打捞，不曾傻傻的妄念，不曾秀舞飞旋，我只透明着心事默默无语。

你在灼灼的光影里么？

不曾痴迷相迎，不曾杀伤眼睛，不曾炙烤灵魂，不曾疑问善缘，我只悄悄地想念。

你在熊熊大火中么？

我逐渐的冷却，逐渐的沉没，逐渐的萎靡，逐渐的靠近疲倦与衰亡，虽然依然的拼力，依然的为了存活而略带生机。

夜色浓郁，如酒散溢香味。羞涩的芳醇红晕，徜徉在月华流泻里，卷起点点圈圈涟漪，恣意热烈，恣意燃烧，想要焚化今夜，焚化此时，焚化余念的残存。一阵冷风忽来，却立刻兀自熄灭。

你在我的万千繁复的歌咏里么？

倾诉的不厌其烦的是我，不知疲倦和神伤的是我，迷茫和黯然的也是我，一回回遥望，一次次倾念，一声声在若谷深处呼唤。千遍百遍，你未曾听见，未曾附和，也未曾回应。只我唯一，起飞，沉落，离去又返回。

你在永隔的天际的遥远么？

我不是流动的那朵云，不是轻盈的天使之羽，不是春天里那股暖暖的风。只是一朵固定了花期，固定了成长与生死的终身入梦的花。等到谢幕这个美丽世间的时刻，你还是遥不可及么？只在一个前世约守的地域徘徊，凝望，跌落一片又一片青春的羽毛，凋谢一瓣又一瓣的年华。

空落落的念与望，我也将空寂流年，空寂葳蕤的呼吸和生还。

你在极地的冰封的高山么？

我是雪莲，不能生在高山峰巅，不能逾越生死的界限，不能移步佛前，不能如溪水自由欢畅，不能如白鹤展翅飞翔。只借梦境的温柔，只凭文字铅华的印痕，倾诉和滋养着月月年年郁积的柔软，青丝也能开花，是白色的凄楚么？

我在一座字迹建造的宫殿，朴实，简陋。残壁也有，断垣也有，蛛网也有，落尘也有，春花秋月自在屋檐楼下。安静的居住，安静的荡涤尘埃，安静的瑟瑟秋冬，安静的接纳往复季节的风化与剥蚀。在暗夜的笙歌诗话里，富庶和挥霍着曼妙的心音足迹，芳华倩影，连同滚烫的血迹泪痕。

你在温柔欲醉的梦乡么？

夜夜沉浸，岁岁痴念，不见你模糊的走近，依稀的身影，依稀的笑靥，依稀呢喃，依稀相伴。

只是我辗转的忧伤，徐徐升空，若烟久久不见散，浓浓萦绕，浓浓溢怀，浓浓入喉咽，屡屡拂袖常归还。就此弥漫梦境，弥漫眼底流淌的河，弥漫思之甚浓的满溢情空。

流水不语，孤自流转。烈火没有燃烧岁月，没有起舞生命。天地相隔遥遥无期，怅惘若虚。

拟有冰雕小屋，喋喋细诉，无人应答。雪莲栖在娴静的小屋里，散香凝寒，久坐欲语竟然无语。

攀爬文字的阶梯，攀爬生命赐予的苦役，攀爬波动的情怀峡谷，激越湍流。沐乐音，浴华彩，拥着一念生息，丝丝入夜，声声碎裂，声声祈祷。幽思寸寸不断，寸寸逃难，惊慑眼角不眠意，唯留余音，环绕黑暗的四壁，盘剥力量和热情的渐次单薄。

夜，请摘取你的面纱，亮出你的神秘，不要再迷惑动情的眼睛，诱惑动人的心志，把无垠的缱绻透露给我。让世界开始微笑，让迷醉在馥郁佳酿的心，真正的醉倒一回，只付尘世众生笑颜驻，再分离。

你是谁，我是谁，恍惚间，我在对谁絮语。琐碎的心绪，琐碎了夜幕的浑然天成。是谁在聆听？怅惘夜，一些偶尔的青花萦绕在心际穹宇，缠绕着夜无眠的眼睛，浸湿了夜安详的翅膀，夜语，是否就是眠前的梦呓，醉于其内其外，眷恋回环复叠的温情，缭绕一缕音，散落星际辰空。

夜色浓酒，还好，我没有将它饮完。不知道，要多么坚强才可以忘念忘忧伤。那条心中的路，因为无尽，因为无序，总也走不到出口。

我想与春天相约，牵手暖风，一起去盛夏浅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