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我终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挣扎着要起来,血液又一次往上涌,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
“什么散兵?你不要动,手上还在输液。”哥哥走过来将我的手按住。“现在很晚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需要休息,医生说你不能一次说太多话,不能消耗太多体力。”
“大家都去休息去吧!很晚了!”父亲对其他人说“摩卡已经醒了,大家都不用担心了。”
房间内又归于寂静。
我浑身无力却又了无睡意,只能用耳朵去感受周围的世界。
夜,寂静的夜,我的心底却无法平静,脑袋里一片混乱,过了好久,沸腾而起的血液才渐渐平息下来。
凌晨三点,父亲拨通了叔叔的电话。在他们对话中我知道自己坐的吉普车在那曲地区的山上掉下来,伤得很严重,爸爸想把我接回沈阳治疗,要叔叔来拉萨帮忙。
“爸爸,我的腿断了?”待爸爸挂断电话时,我费劲力气问道。
“是的,不过都可以治好。”爸爸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后回答我。
“是不是肩膀也断了?”我的右臂至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知觉。
“是。”爸爸极不情愿的再吐出一个字。
经过短暂的沉默,父亲开始告诉我事件的经过。让一个人重复一段痛苦的经历显然是残忍的,就像刚刚愈合的伤口再被撕裂,而显然,父亲承受的痛似乎比我更深。父亲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始终是充满了痛苦,而我,静静的听着,静静的回想,回忆那些只有我和散兵才知道的故事。
四天前,我出了一场车祸。我们乘坐的那辆吉普车从四十米高的山坡滑下去,我的全身多处骨折,当时胸部已出现呼吸困难,血气胸的状况。经X光检查又发现右肩骨折,双腿骨折,盆骨多处开裂性骨折,脸上、身上、手上的划伤更是数不胜数。昏迷了四天后虽然苏醒,但由于伤处过多,随时有可能出现并发症,也就是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刚才爸爸给叔叔打电话是因为医生说我的左腿是开放性骨折,在破裂时丢失了一块腿骨,就算是手术很顺利也很难会保证我会不会留有后遗症,也就是说我的一条腿将会是瘸的。
一下子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是事件的经历者,却又是最懵懂的一个人,这次车祸不光摔伤了我的身体,还摔去了我对那一段车祸的记忆。现在的我一片茫然。
“爸,他呢?”。我望着天花板,艰难地问出那个让我心神不宁的问题。
“谁?”爸爸显然不知道我说那个他是谁,走近了,再问。
“散兵,爸,出事的时候和我一同在车上的那个男孩。他呢?”
“还有别人吗?我不清楚。”爸爸的回答很简单,于是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