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宏华

前几天写了一篇论证男子理应好色，女子理应爱财的文章，不敢发，担心正人君子侧目。还是慢慢来吧，先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在很多人看来，这句话是典型的封建糟粕，是宋儒提出的男权口号。其实没那么简单，它导引于“周易”哲学。大家都记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卦）。宋儒只是将后一句的“君子”换成了“女子”，而“坤”卦确实可与女子对应。

改换之后该如何理解呢？它的意思变成——

人应当从善，而“善”包括才、德两个方面，“才”相当于生产力，“德”相当于生产关系。男子应偏向于才，偏向于自强不息，偏向于对外进攻，偏向于通过正当手段获取财富。女子则应偏向于德，偏向于厚德载物，偏向于内部防守，偏向于合理积攒、使用和分配财富。

儒家认为，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若想发挥到极至就必须有所专注，有所舍弃。男人们应先学习各种谋生手段，之后勇闯四方。女人们应先学习如何持家理财，之后相夫教子。这样一来，女子要想做到非常贤德，自然就应放弃“才”方面的向往，男人要想出人头地也不能恋家，不能玩物丧志,满足现状。

这样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一种社会分工的主张，不但不存性别歧视，还有保护女性这一弱势群体的用意。男人的大度、民主和仁慈显露无遗。于是它被儒家政客作为合理化建议采纳了,并演变出了“三从四德”。

那么这句话究竟错了没有呢？错了，大错特错。因为社会发展宋朝，生存竞争早已没有“周易”时代那么残酷，用不着与虎豹豺狼短兵相接了，甚至出现了舞文弄墨的知识群体。显然，这样的工作女人也能胜任。

宋儒阴险就阴险在这里，将前人的逻辑偷梁换柱,之后再用以限制目前，规划将来。人们常说真理跨出一步就成谬论，那么真理过时一天呢？同样如此。历史之所以会停滞或倒退，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儒生，替帝王将相强词夺理的儒生。我称他们为“文奸”。

《红楼梦》中李纨从小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偏好文化，探春则相反,主修才,偏好政治，她曾说，自己但凡是个男子，定要出去干一番事业。她认为自己也有读书求功名的能力，甚至可以干得比男人更好。事实证明由她主导的贾、李、薛三姓三家、三派三党共治的政治思想超越了超越了凤姐,超越了封建中国，超越了现当代中国（宝钗才德兼修，偏好商或曰经济）。探春将荣国府当成了实现自己事业理想的实验室，留给后人宝贵的精神财富。虽败犹荣！真正是“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二三可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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