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时候,我很贪,总是想拍壁画的全部,全景。后来,周老师说:看敦煌壁画,仔细看,挑你自己喜欢的看。在周老师的指点中,我也学会了发现美。

看观音右手,两指夹着净瓶,竟然如此悠然……(220窟,初唐)

看那拿着莲蓬的小姑娘,像是在吹一个蒲公英,身后的鹅卵石,更像是一个个吹飞的蒲公英(220窟,初唐)。

依着栏杆看胡腾舞的人,是如此的怡然自得(220窟,初唐)。

草庐里坐禅的僧人,像不像一个休息中的芭蕾舞演员?
(285窟,西魏)
盘坐托腮想心事的女子(220窟,初唐)

皇后的左手搭载国王的肩上,右手搭在(似乎是栏杆),姿态自然,优美(,九色鹿的故事,257窟,北魏)。
他们看起来都很优美。
姿态和印度有关,印度是热带,人的身体有一种热带的丰腴和曼妙,中国画里的人物,更多的讲究“吴带当风,曹衣出水”,很少能看到这种优美鲜活的身体语言。
佛教给了人精神的安定,也收敛了印度文化里的热烈和旖旎,因此,人的姿态既优美,又安宁从容。画工能欣赏到这种美,是一种审美范畴的扩大。
也是一种人性的解放。人不再是一个木讷呆板的代号,而是有着属于自己独立精神世界的生命;身体冲破了衣衫的掩映,显现出了被自己精神支配的身体语言——自在的姿态。人是有着自我意识的独立的自在的生命了;人是互相爱怜和欣赏的了。
《三国演义》的貂蝉还是一个苍白的代号似的人物,但是,《红楼梦》里的黛玉和宝钗就有了丰富饱满的性格。这个过程,是一致的。艺术的最终方向,是要能欣赏到一个卑微的生命的美,而且,要把它表达出来。
最使我玩味的,还是另一种情愫。在偌大的壁画里,他们都不是主要人物(菩萨不是佛,王后也是配角),和跳胡旋舞的激烈姿态人比,他们的姿态都很平常,他们都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或深思,或休息,或凝望。
这种平常的优美却最打动我。人对世界的这份温和的顺从,这份淡淡的疏离,这份抒情,不正是一种恬淡,一种动人的诗意吗?
敦煌壁画是一个艺术宝库,包罗万象,但是,由于它的丰富和深厚,用我们的肉眼去看,也完全能看见我们能够看懂的那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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