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琐记》之第二十六：气死龙，笑死虎

气死龙，笑死虎

                  ---故乡的梦：“兀术落”的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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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兰芳播讲长篇评书《岳飞传》

    博友们收听过刘兰芳播讲的长篇评书《岳飞传》吧？从1979年开始，先后有百余家电台播出她的评书《岳飞传》。由于《岳飞传》情节引人入胜，加上刘兰芳说讲精彩，受到广大听众的热烈欢迎。当是时，每当电台播出《岳飞传》时人们纷纷回家收听，尤其是“枪挑小梁王”、“岳母刺字”、“八百破十万”、“大战金兀术”、“岳雷挂帅”、“气死龙、笑死虎”等章节，真是脍炙人口，堪称评书中的经典名段。

      《岳飞传》是在评书《精忠说岳》的基础上，由刘兰芳和她丈夫王印权重新整理搬上书坛的。《精忠说岳》是连阔如先生从1938年起在报纸上进行连载，可惜没有连载完，只有残缺的片断。刘兰芳在改编和说演时，大胆增删，古事今说，使《精忠说岳》脱胎换骨，面貌一新。

    上文所提到的“气死龙、笑死虎”一节，讲的是《岳飞传》中一段精彩的的故事。故事说的是：

    北宋南渡之后，江北多被金人占领，中原百姓纷纷反抗。汝南当时称为蔡州，处于抗金的“最前沿”，长期是宋金争夺的战略要地。双方反复较量，彼此各有胜负，蔡州也几易其手。到了南宋建炎三年（1129），金兵再次攻陷蔡州。蔡州老百姓拿起武器，奋力抗金。岳飞奉命从湖北起兵，收复失地。岳家军一路冲杀，所向披靡，大战金兵于蔡州城下。岳家军在老百姓的大力支持下，金兵狼狈逃窜，宋军收复了蔡州一带。战后，宋高宗（赵构）命岳飞军大将牛皋为蔡州、唐州、信阳军镇安抚使，驻守蔡州，老百姓总算过上一段比较安定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岳飞被奸臣秦桧所害，屈死在临安风波亭下。金兀术听说岳飞已死，以为宋朝再没有他的对手，便调集重兵，大肆南侵，妄图一举消灭南宋王朝。宋高宗闻讯，又悔又喜，悔的是不该听信谗言错杀岳飞，喜的是岳飞二子岳雷已长大成人，老将牛皋犹在。情急之下，宋高宗忙命岳雷挂帅，牛皋为先锋，出兵抗金。

    宋金两军在蔡州东南、汝河岸边摆开阵势，对垒交战。战事一开，作为先锋官的牛皋领兵出战。金兀术哪里把牛皋放在眼里。两人大战几十回合后，牛皋力气大，虽已年迈，但雄风不减当年，在将士们的呐喊声中，他越战越勇。金兀术渐渐体力不支，两马交错之际，牛皋一下子把金兀术打落马下。牛皋一见金兀术落马，顺势跳下战马，骑在金兀术的脖子上。当是时，金兀术被牛皋打落马下，气得七窍流血而死；牛皋骑在金兀术身上，大笑三声，喜极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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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发生在汝河岸边的宋金之战，宋军大获全胜，从此以后金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再犯蔡州。汝南老百姓为了纪念牛皋，就将他将金兀术打落下马之地叫做“兀术落”。

        “兀术落”在哪儿呢？它就在现今汝南县城东关大桥的南侧，汝河东岸堤脚之下。这段河堤，内靠河床，外临洼地，是汝河历史上有名的险工险段。这段河堤，由于是岳飞率领军民所修筑，故称为“岳公堤”。“岳公堤”的河堤下面就是金兀术被打落下马的地方“兀术落”。

        如今“兀术落”的遗迹，就连土生土长的汝南人也大多不记得了。由于金兀术多次带兵侵犯中原，给汝南人民带来了铭心刻骨深重灾难，老百姓对金兀术恨之入骨，所以从来不称“兀术落”，而称为“母猪窝”。久而久之，“兀术落”也就被讹传为“母猪窝”了，这也许就是许多汝南人不知道“兀术落”遗址的主要原因，这是老百姓的一种“黑色幽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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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南县东关大桥附近有多处古战场遗迹

    汝南县城东关一带，还有许多古战场的遗迹。除上面所说到的东关大桥南侧、汝河东岸堤脚下的“兀术落”外，在县城的东关村有一条街道叫“马道口街”。为什么叫做“马道口街”呢？这也与南宋抗金大将牛皋有关。当是时，牛皋大战金兀术，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追杀金兀术，他所经过的街口于是被老百姓叫做“马道口”。

        蔡州人民爱好和平，也有反抗侵略的光荣传统。从“兀术落”到“母猪窝”的讹传和演变，很能说明问题。但是，评书《岳飞传》中“气死龙，笑死虎”的故事，虽然读起来足够刺激，可惜它不是真正的历史。

    那么，真正的历史又是什么呢?

    据《宋史·牛皋传》记载：牛皋，字伯远，汝州鲁山人，精通武功，一生戎马，被誉为抗金名将。1129年，金兵入侵中原，牛皋聚众抗金，屡立战功，被提拔为中军统领和荥州刺史。1133年，牛皋加入岳家军。牛皋年长于岳飞，加之战功卓著，颇得岳飞敬重。在以后的抗击金兵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被提为岳家军副统帅。岳飞遇难后，秦桧为斩草除根，于公元1147年，密令都统制田师中在任和县以宴请各路大将为名，在牛皋酒中下了毒药。牛皋临死前悲愤地喊道：“恨南北通和，不能以马革裹尸! ”牛皋死后埋葬在杭州西湖栖露岭北的剑门关畔。墓前立碑一座，其碑文为“宋辅文候牛皋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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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西湖宋辅文候牛皋之墓

        金兀术即完颜宗弼，女真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四子。金朝名将，开国功臣，本名斡啜，又名兀术、斡出等。关于金兀术的死，《金史·宗弼传》中有明确记载：“（完颜）宗弼表乞致仕，不许。优诏答之，赐以金券。皇统七年（1147）为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如故。皇统八年（1148）薨。大定十五年谥忠烈，十八年，配享太宗庙庭。”皇统：金熙宗完颜年号。“薨”是“死”的意思。因为金兀术（完颜宗弼）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四子，是“龙子龙孙”，所以用“薨”字。古人使用“薨”，必须是身份极高人，并且是寿终正寝的。《金史》和《宋史》记载可证：“兀术班师，未几病逝。”金兀术死于1148年。

        完颜宗弼（金兀术），文韬武略，在女真崛起的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他一生致力于吞并南宋，统治中国，是女真族史上的一名卓越的军事统帅。他多次率军南侵，致使中原地区和江淮一带生灵涂炭，无辜百姓死于战争。

      金兀术是在牛皋死后才去世的，他是寿终正寝的。早在金兀术去世的一年前，牛皋就被奸臣用毒酒害死了。所以评书中“气死金兀术，笑死老牛皋”的故事，纯粹是编书人的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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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必须说明的是：这则“气死龙、笑死虎”的故事，其首创者不是连阔如先生的评书《精忠说岳》，而是清代钱彩的小说《说岳全传》。岳飞的故事在我国民间长期、广泛地流传，作家钱彩在此基础上，大量吸收民间文学的营养，创作出二十卷八十回的《说岳全传》。

    对于“气死龙，笑死虎”书中这样写道：

         ……兀术身体重，往前一冲，跌下马来。牛皋也是一跤跌下，恰恰跌在兀术身上，跌了个头搭尾……牛皋趁势翻身，骑在兀术背上，大笑道：“兀术!你也有被俺擒住之日吗? ”兀术回转头来，看了看牛皋，圆睁两眼，大吼一声：“气死我也! ”怒气填胸，口中喷出鲜血不止而死。牛皋哈哈大笑，快活极了，一口气不接，竟笑死于兀术身上。 

    哈哈，写得够精彩吧？够刺激吧？怪不得这样脍炙人口，长期流传！

                                 2013年12月27日于听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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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杀金兀术之处：马道口街              金兀术落马之地：兀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