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城
在躲避雾霾的日子里,反复回看视频,杜达梅尔用他传奇的魔棒,引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音乐家奏出的美妙旋律,清洗着我这些天来灰蒙蒙的心情。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过去一周了,依然余音绕梁。
什么样的一件事,可以让人坚持30年,而且一如既往的感动和期盼呢?回想起来,唯有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从中央电视台1987年首次直播至今,整整30年,每年元旦,守着电视机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已经成了我的必须,没有一年错过。
当年,在我和女儿现在差不多的年纪,三口之家,小日子简单清贫。为了满足女儿看动画片的满腔热情,几乎是倾囊,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换成了彩色的。1987年元旦,央视第一次直播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刚好派上用场!
那一年,位于奥地利维也纳贝森多夫大街12号的金色大厅,迎来了在中文语境中被称为“指挥帝王”的卡拉扬。也许因为卡拉扬曾在1979年率领柏林爱乐乐团访问过北京,因而广为中国观众知晓和喜爱。我也是从那时候起,追逐唱片感知这位与莫扎特同地诞生的奥地利人。
30年,在同一个日子,同一个时刻,同样看一场音乐电视转播,想一想,也只有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啊!从聆听赫伯特·冯·卡拉扬(1987)开始,接着领略克劳迪奥·阿巴多(1988,1991)和卡洛斯·克莱伯(1989,1992),习惯了每年元旦,在施特劳斯优美的蓝色旋律中迎接新的一年。
之后的岁月,祖宾·梅塔(1990,1995,1998,2007,2015);里卡尔多·穆蒂(1993,1997,2000,2004);洛林·马泽尔(1994,1996,1999,2005);尼克劳斯·哈农库特(2001,2003),相继亮相金色大厅,给全球乐迷带来了不同风格的视听享受。
我的同事中,喜欢西方古典音乐的不多。幸而同一栋办公楼里,有一位比我更痴迷的爱乐人,科研处处长老杨。在我们惊喜地彼此“发现”的那些年里,每当元旦后第一天上班,都会借故到对方办公室,聊几句听音乐会的感受。我们共同喜欢的指挥家是马泽尔、祖宾•梅塔和小泽征尔。
老杨是老三届高中生,也在延安插过队,且与我出身相同,当过理疗科医生。他本内向,平日相当寡言,然而谈起音乐来,常常是激情澎湃,判若两人。比较多的时候,我说,他听,一个像拨弄琴弦,兴会淋漓;另一个悉听尊便,乐此不疲。与他聊音乐,很是满足了我的倾诉欲望。老杨于我,算是一个难得的知音。
与卡拉扬一样,小泽征尔(2002)仅指挥过一场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但是,他以独特的艺术气质和魅力,融合东西方文化内涵,完美诠释了施特劳斯的音乐。那一晚,当他用中文向观众问候“新年好”时,感动了无数华人。对马泽尔印象深刻,除了他指挥次数多,还有精彩的小提琴演奏。马泽尔那么喜欢来中国,据说是11次,我却没有听过他的任何现场,如今已是永远的遗憾。
接下来的几年,马瑞斯·杨松斯(2006,2012,2016)乔治·普莱特(2008,2010)丹尼尔·巴伦博伊姆(2009,2014)和弗朗兹·威尔瑟-莫斯特(2011,2013),轮番向观众呈献自己的施特劳斯经典,他们与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奏家们,继续将新年音乐会推向高潮。
时光在施特劳斯的圆舞曲中流淌。退休之后,极少再见到老杨。音乐会依旧年年听,却少了一个默契的聊友。没有了围绕新年音乐会的酣畅交流,一元初始,万象更新中便缺少了一段欣愉的律动。当年的伯牙,失去听琴的钟子期,会不会就是这般落寞呢?
从35岁到65岁,听着新年音乐会老去。一年又一年,那些陪伴我度过许多新年第一天的指挥家们,也一个个离开了,卡拉扬,克莱伯,阿巴多,马泽尔,哈农库特……小泽征尔业已无力举起双臂,再为他的音乐而挥舞。
30年,仰俯之间,转瞬即逝。2017年,第16位执棒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指挥家、80后古斯塔夫·杜达梅尔首秀金色大厅,掀起了一股南美炫风。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音乐家们,也出现了更多的年轻面孔。金色大厅,进入了由年轻人主导的新纪元!
重发2017年这篇旧文,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又听了6年,再遇五位指挥大师!2018年卡尔多·穆帝,2019年克里斯蒂安·帝勒曼,2020年安德里斯·尼尔森斯,2021年仍是穆蒂,他的第六次执棒,由于疫情,没有现场观众!2022年丹尼尔·巴伦博伊姆。在刚刚结束的2023年新年音乐会,由维也纳本土指挥家朗茨·威尔涩-莫斯特指挥,也是他第三次担当此荣!
钟情于1939年诞生、1959年电视转播、1987年结识中国电视观众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渐行渐老的我,还会一年年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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