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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浪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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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写在公司大裁员之际

(2008-11-25 19:18:19)
标签:

失业

倒闭

杂谈

分类: 平常日子
  《汉乐府》中有首叫《悲歌》的诗,说:“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我知道,这首悲歌,唱的是战乱给他带来的伤害。但现在,要唱悲歌的人,大概是要表达失业对自己带来的伤害了。虽然这个话题,新闻和电视节目很多次想绕过不谈,政府甚至都不想用“失业”这个词,但却是实实在在,无法逃避的现实。
  
  与这个话题紧密相连,割都割不断的,是工厂的倒闭。年初,当新的《劳动法》公布的时候,服装厂和鞋厂开始一家家倒闭,紧接着是纺织厂。当时,虽然我心中也很有触动,但觉得“工厂倒闭”这样的事,离自己很遥远。毕竟,自己所从事的行业,也还算得上是“高新技术”,就算是广东的企业倒光了,自己也会是那个最后关灯的人。
  
  但上个月的某一天,开管理例会的时候,突然发现,市场的表现开始不尽如人意。而后,就开始发现,在线产量不饱满了。再后来,自然是,我们也需要裁员了。于是第一轮的裁员开始了。虽然大家都意识到要裁员是必须的,否则公司可能就度不过难关,但在真正的行动上,每个人都趋于保守,不想,也不愿把一个个曾跟自己同甘共苦过的兄弟姐妹裁掉。大家都旁敲侧击,欲言又止。说是裁,其实也没有怎么裁,采取的策略,基本都是走人不补,辞工不留,想走不劝,自然流失的办法。而那时候,员工还是牛气冲天的,稍有不爽,心情不好,或者当主管的在言语上不太讲究,一纸辞工书飘然而至。所以,大家还是两厢情愿,各自心欢。
  
  到了本月初,整个制造业一片阴霾。突然之间,大家都看不到方向和未来了。市场部接到的订单,不足平时的五成。而几乎所有的客户,都不肯给出订单预测了。有些大客户所下的订单,甚至不足上月同期的20%。工厂在线的开工率,直线下降,很快,车间里的人便比产品多了。老板和高层管理者们,在经过了再三犹豫、彷徨、争论、争吵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裁员20%,同时宣布,所有管理人员必须在正常工作时间内调休5天,本月只发70%工资。
  
  此次裁员与变相减薪,与上次大不相同。首先,几乎所有的管理人员,都没有闹情绪,或者表达不满。其次,员工们已经非常谨慎,不再递交辞职单,或者出现与上司语言冲撞的事了。第三,所有部门提交的裁员清单,两天内就到了人力资源部。所有的裁员活动,在一周之内,全部结束了。理论上,裁员前后,大家的情绪会比较低落,可能会影响到工作质量。但实际上,裁员之后,大家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而且,责任心更强了。那些拿月薪的人员,不再为加班的事锱铢必较,而是主动留下来,将没有干完的事干完,甚至主动争取多干一点其它的事情。我知道,不是大家忽然变得长进和无私了,而是大环境已经很恶劣,每个人都希望保住自己的饭碗。
  
  我还记得,那天,我走过车间长长的走廊,看到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偶然回首时,眼中藏着掩不住的忧伤。我走过生产线,发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没了。我走过检验岗位,好些灿烂的笑脸没了。我走过公司的保安岗,那个向我打招呼的人,也不是那个每天向我微笑的保安了,只剩一个永远也不会笑的小伙子了。最后,我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抬眼忘过去,我正好看到了玻璃窗外,落日的余辉里,最后一拨离去的员工。有的在回头张望,有的低着头自顾自走,有的在抹眼泪,有的看着厂房,一脸的无助和彷徨。我的心中突然一阵酸楚,一首古老的诗,不期然就蹦进了脑海:“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只是,我想,他们肯定没有“愿为双黄鹄,高飞还故乡”的迫切和喜悦。
  
  但这还远不是结束,只是开始的一部分而已。
  
  今天下午,下班前五分钟,我们再度被紧急召集在一起。老板亲自宣布:“鉴于现在环境的恶劣情况,以及订单的状况,我们不得不再次决定,再裁员50%。这次的裁员行动,必须在一周内结束。”整个生产线,强制开一班。所有管理人员,减薪。一些岗位,合并。一些部门,撤销。一些曾跟着老板打天下,以为自己可以在工厂养老的人,霍然发现,自己直接被列在离开人员的名单上——因为他们都拿着高薪。
  
  一场真正的生死博弈,终于开始了。我知道,这次,才是工厂最后的挣扎。是否能活下去,能不能挺过冬天,能不能熬到制造业复苏的那一天,都是未知数。对于工厂而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就意味着能东山再起;活着,就意味着好几百号员工不用流浪街头,可以养家糊口;活着,就意味着老板和股东们不用倾家荡产。工厂活着,对于我而言,则意义更为重大:我可以继续供我的楼,给老爸老妈定期寄一些补品,跟小媳妇偶尔出去吃吃小肥羊,买买D9电影碟,继续过我的被小媳妇命名为“闷骚”的小日子。
  
  在宣布了如此重大的决策之后,所有人竟然罕有的准时下了班。倘佯在黄昏的马路上,我才发现,足足有半年之久,我不曾准时下过班了。也就是说,足足有半年之久,我没有看到过黄昏是什么样了。抬眼望过去,夕阳已沉,彩霞似锦。霞光映红了山,工厂,村庄,树木,马路,以及我的衣服,很神秘,很美丽。
  
  我不知道,这是一天完美的谢幕,还是孕育第二天开始?但我知道,一个嬗变中的制造业,已经开始了;一个嬗变中的工厂,开始了;一个嬗变中的我,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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