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尔浪洼

 

 

　　我曾在一篇《作弊——教育者锻造出来的双刃剑》的文章中追述过一段少时逃学的往事。那时我才14岁，原本这样的年龄逃学是很容易学坏的，但当时我无意之间在一位远方舅舅的藏书里翻到了两本小书《新月集》和《飞鸟集》，恰是这两本小书，把我引领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书的海洋。
　　
　　 至今，我还记得当初读书时的那份激动情景。
　　
　　春天的风暖暖吹来的时候，我的心却似乎浸泡在黑暗里，一个人彳亍在抽青的麦田埂上，躺在田地的一角等待太阳从西天落下去，实在无聊透顶，于是便拿出兜里的两本小书来读。
　　
　　 翻开《新月集》，第一篇的阅读便让我刻骨铭心，至今难忘：
　　
　　 “我独自在横跨过田地的路上走着，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正藏起它的最后的金子。

　　白昼更加深沉地投入黑暗之中，那已经收割了的孤寂的田地，默默地躺在那里。

　　天空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男孩子的尖锐的歌声。他穿过看不见的黑暗，留下他的歌声的辙痕跨过黄昏的静谧。

　　他的乡村的家坐落在荒凉的边上，在甘蔗田的后面，躲藏在香蕉树，瘦长的槟榔树，椰子树和深绿色的贾克果树的阴影里。

　　我在星光下独自走着的路上停留了一会，我看见黑沉沉的大地展开在我的面前，用她的手臂拥抱着无量数的家庭，在那些家庭里有着摇篮和床铺，母亲们的心和夜晚的灯，还有年轻轻的生命，他们满心欢乐，却浑然不知这样的欢乐对于世界的价值。”
　　
　　那前半篇的描写，简直就是写我，而后半篇关于欢乐家庭的描写则让我更加想念300里之外的家！如果当时读的是什么巨著的话，我可能欣赏不了，最终扔掉。但泰戈尔那清新明丽的散文诗，恰好能让我这个才读初二的人感悟出一些什么来！于是，待到夕阳西沉，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就像泰戈尔诗歌中描写的一样，吹着口哨回学校宿舍。
　　
　　 从此，我便如此这般逃入了诗歌、散文和书的世界。
　　
　　读完《新月集》和《飞鸟集》之后，我还开始尝试模仿泰戈尔的写法，写所谓的散文诗。
　　
　　记得为了给自己鼓劲，我借大自然之口喻人，为自己写下了8条《飞鸟集》式的散文诗。时隔太久，我已记不起当初都写了些什么，但有这么两句我还记得：
　　
　　 “蚌将昔日的欢乐和痛苦埋藏在心理，用心血浇灌，用思想磨练，终于孕育出一颗颗闪光的珍珠。”
　　
　　 “山的最高峰是不毛之地，所以通望山巅的路才陡峭崎岖、荆棘丛生。”
　　
　　而正是借这篇名为《大自然的独白》的散文诗的自勉，和尽情尽兴读书的乐趣，才使得我熬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如今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走出了年少时的阴影。但我永远记得：14岁那年，是泰戈尔的《新月集》和《飞鸟集》照亮了我的生活，并深深影响了我人生的道路！
　　
　　 我永远感激《新月集》、《飞鸟集》！
　　
　　 20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