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阡墨:《星星流浪的城市》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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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阡墨:《星星流浪的城市》番外篇
《红兔子与象牙月光》
one
{她抹了把眼睛,仿佛这无穷无尽的雨水都淌进了她的身体里。}
为什么会喜欢雨天呢?
这对破旧不堪的旅游鞋无非是雪上加霜。坏了两根铁骨的褪色红伞也会丢人现眼。还有最喜欢的牛仔裤沾上泥巴就不得不换母亲裁的灰裤子。
即使是这样。还是会喜欢雨天。
因为,雨坠落的声音让她感觉没有那么寂寞。
白忍冬举着雨伞站在树下等公交车,因为站牌上挤满了人,轰隆隆的雷声惹得女孩子们一阵尖叫。她听到有女孩碎碎的笑声,虽然声音很小,还是传进她的耳朵里。
天啊,那个女的怎么站在树下,不怕被雷劈死啊?
是啊,她还用那种六十年代的古董雨伞了,真是稀有动物。
你真缺德,说不准人家家里是开古董店的呢。
公交车驶过来,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推搡着上了车。白忍冬有些沮丧地缩了缩脖子,正准备拔脚步行回家,却听到耳边有绵软的男声传来。
“那个同学,可以跟你共用一把雨伞么?”
白忍冬有些受宠若惊的回过头,面前站着一个长相干净清秀的男孩,浅米色的衬衫不停的滴着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的伞有些旧”
“挺好的,能遮雨就行了。”他不由分说的钻进来,从她手中夺过伞柄。白忍冬觉得脸像发面馒头一样胀开,男生身上清新的薰衣草洗衣液的芬芳飘散开来,让她觉得像做了坏事一样浑身不自在。
“白忍冬,你的名字真特别啊。忍冬是金银花的别名,你父母很喜欢金银花吧?”
白忍冬这才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校牌看了半天。他知道的东西真不少,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她无辜的摇摇头,刘海下黑葡萄似的眼睛多了些神采:“你知道的真多,不过,我爸妈的意思是金银花好养活,种哪里就在哪里开花,也不用照料。”
“我叫魏净石,名字的意思是,干净的石头。”
“干净的石头。”白忍冬忍不住重复一遍,“真有意思。”
两个人站在树下许久,眼见远远的驶来一辆轿车,是白忍冬唯一认识的车牌。宝马7系耶。有个女孩子嘟囔,真有钱。那辆很名贵的汽车却在她眼前停下,确切的说,是在她身边的帅哥面前。魏净石喊了声:“爸,这是我学妹,先送她回家好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再见。”白忍冬退后两步,像躲瘟疫一样转身就走,没料到胳膊却被男孩扯住说:“我不喜欢欠人情的。”
“我说过不用了。”她的眼神猛然凶狠起来,胳膊也离开男孩的钳制。她惊觉地抬头,见男孩有些茫然的目光,随即恢复了平静说:“谢谢学长,我先回家了。”
白忍冬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即使不接受他的好意,也不应该没品的发火。但是像他那样的男孩子怎么会懂得她的心情?在浮萍巷内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人可以理直气壮地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在那个被成为生产垃圾的贫民区,生活着城市里最下等的公民,是连乞丐也不屑多留的地方。
她抹了把眼睛,仿佛这无穷无尽的雨水都淌进了她的身体里。
two
{如果我离开,那一定是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们都说,教学东楼的天台上有个98级的学姐跳楼自杀了,那本来是个风水宝地,现在却无人问津。只有夏季太热的时候,白忍冬才会一个人来这里背英语。她最爱那几棵野蛮到卯足了劲生长的梧桐,在天台上放眼望去,似乎淹没在绿色流淌的海洋之中。
最近班主任说的最多的是,过了暑假就是高三啦,这是决定你们命运的一年。本来不觉得又什么不同,说得多了,就让人感觉无比的沉重。
母亲应该不希望她考上大学吧,因为考上了就没有反驳她去外地的理由。所以邻里之间闻起来,母亲也只会甩着大嗓门说,我们忍冬可没那么出息,我还指望她以后接我的手卖甜玉米呢。
白忍冬叹了口气,似乎眼前的英文字母也随着她晦涩的心情而变得模糊起来。
她猛然听到铁门陈旧的呻吟声,站在天台上梳理羽毛的鸽子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变成光圈中不起眼的黑点。时光就是这样被拉长的,她看到魏净石用右手挡住迎面扑来的阳光,指尖敲碎了她的沉默。
他真的来了,在她借伞给他之后的第二天跑到她的班级去找她,有些小坏的引诱她。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作为报答。她的英文真的糟糕得可以。她说,那就教我英文吧。
“白忍冬,不好意思啊,我去办公室批试卷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白忍冬顿了顿问,“你们也快高考了啊,不耽误你吧。”
“我不会参加高考的。”她突然说。
“啊?”白忍冬吓了一跳,“为什么?”
“我要去法国找我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白忍冬中觉得两人之间有种叫悲伤的味道流窜。魏净石望着很远的地方,是云彩和光线交汇的天际:“在比我们看到的最远的地方,还要远的地方。就在那个地方,被飞机带走了。”
原来在还可以找得到的地方。
可是男生的表情有点绝望。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恋姐情结。还有什么恋父恋母恋兄,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恋,甚至连喜欢的男孩子都没有,听起来真的冷酷又绝情。正是怀春的年纪呢。她叹了口气说:“如果我离开,那一定是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他露出好奇宝宝的模样。
“不告诉你。”她吐吐舌头说,“下次见到你的时候,给你讲个故事吧。”
Three
{那只爱上象牙月光的红兔子}
母亲穿着极其不考究的睡裙在院子里和隔壁的凤仙姨隔墙骂架。原因无非是凤仙姨种的丝瓜秧子爬到她家的院子里,而母亲就顺便摘走了上面的丝瓜。凤仙姨凶狠又泼辣,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互相问候对方的老祖宗,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让女孩忍不住的脸红。
白忍冬趴在书桌上,拖着透明翅膀的夏虫不停的撞击着纱窗,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鼓起勇气找地方钻进来。小风扇吹出的热风让她整个人像风干的茄子一般。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几乎快要在闷热的空气中昏睡过去。是路嘉铭的的电话,那个有些霸道的男生。她有气无力的问:“路嘉铭,找我有什么事?”
“我关系比较好的学长要离校了,在KTV请客,拜托你客串下我女朋友吧。我和小雨刚分手呢。”
“得了吧,你怎么会缺女朋友,别耍我了。”
“拜托了,白忍冬。救场如救火。”
假如白忍冬能够再聪明一点点,她就应该想到,去KTV不一定要带女朋友的。但是她还是去了,白衬衫,泛白的牛仔短裤露出一截白萝卜似的小腿。白忍冬站在包厢里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路嘉铭和他的女朋友小雨拥抱在一起,像是中了头等奖。她听到路嘉铭喊:“学长,这次你买单,你输了。”
她一下子就呆楞在那里,她算什么,廉价到随叫随到的女人?
白忍冬漆黑的眸子迅速的染上了戾气,她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没等得意的男孩回过神来,她已经将桌上的酒瓶朝男孩的头上砸去。
女孩子们吓得尖叫一声,路嘉铭机警地侧过头躲过。
“你疯了啊!”
“路嘉铭,以后不要跟我说话,否则我杀了你。”
她像金刚女战士一样往外走,在走廊门口却被路嘉铭扯住胳膊将她往男卫生间里拖。看他快要火山爆发的模样,应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毁尸灭迹吧。但是更快的,她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已经被人牢牢的握住。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细碎的刘海下晶莹的眼波荡漾着愤怒,抿得很紧的双唇透出粉嫩的颜色。
“魏净石……”她喃喃的喊。
“放开她。”他简单说出来的话却像命令一般。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跟魏净石走出KTV的。她只记得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了半晌。他只是抬头望着昏黄的路灯,见那些夏虫不知疲倦的缠绕着灯火。似乎每次遇见他的时候,都是自己狼狈的时候。
不能哭,已经够丢人了呢。
“不是说,这次见我的时候要给我讲个故事吗?”
“你真想听啊。”
“呵呵,不会是逗我玩的吧。”魏净石轻笑了一声,“就是说说而已,其实都做不到。”
“不是,我就算骗全天下的人,都不会骗你的。”她急着解释,却遇见他怔忪的双眼。女孩的眼睛泛着柔和的光,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嘴唇泛着暗灰色。她也愣住了,为什么会说这么蠢的话,听起来暧昧的要命。她挫败的别过头说,“真的,我说过很多谎,但是对你没有。”
“我没有那个意思。”魏净石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其实我很想听,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是关于红兔子的故事。”她说。
是关于红兔子的故事。它生下来皮毛就是玫红色的。森林里的兔子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兔子,于是它们认定这只兔子是不吉利的,是倒霉蛋,甚至白兔子们见了它就像躲瘟疫一般。那只红兔子很寂寞,只有在晚上等其它兔子都睡了它才敢出窝。这个时候陪伴它的只有月亮。象牙色的月光铺在它的身上,给它镶上了银白色的边。从此那只红兔子就爱上了象牙月光。
“后来呢,那只兔子怎么了?”魏净石看她停下来忍不住问。白忍冬朝他眨眨眼,颇神秘地说,“下次告诉你。”
那只寂寞的红兔子,只对着月亮微笑的红兔子,那只爱上象牙月光的红兔子。
它后来得到幸福了吗?
Four
{如果有下辈子要做什么呢?}
关于路嘉铭的事情,后来他又听说了一些、魏净石只记得那个夜晚,他凶狠的扯着女孩的袖子。那日在KTV和路嘉铭打赌的人正是魏净石的同班同学。他偶尔才听他们说起,在二年级有个很酷很凶的学妹,让那个自命风流的小子丢大了面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净石有些激动的冲到白忍冬所在的班级。
她好好的坐在教室里写作业,他径自跑到她跟前,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白忍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围暧昧的目光如潮水一般将她吞没。
“如果那个路嘉铭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学长,这事我能搞定。”
“你能不能像个女生一点。”他好笑的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不过遇见事情,她会跑的不见踪影,而你却不会逃避。”
魏净石的脸上似乎有春水东流,风扯起他的校衫领子露出白皙的锁骨。白忍冬的呼吸仿佛要融化了,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爱情发生的时候,就像花悄然无声的的绽放,等你发现的时候,它的香气已经无处不在。
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仿佛全世界的月光全都落在她一个一个人的脸上,银白色的轻纱笼罩着她的眼睛,看不到人间疾苦。
白忍冬吓了一跳,她像躲避瘟疫似的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等到上课的铃声想起来。那节英文课,她魂不守舍地望着窗外的绿叶,热气席卷而来。最浓的夏日,就是他离开的时候吧。他说,要去法国陪他的姐姐。
怎么能把她的心偷走呢?这个不负责任的讨厌家伙。
生活中总有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比如自己家的丝瓜秧会爬到别人家,或者女生无聊时的闲言闲语。她在午餐时间会聚在一起讨论说,那个白忍冬看起来家里也没什么钱嘛,她说她妈是医生呢。
她看起来很高傲,也不理我们,没想到勾引男生还有那么一手。
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呢。魏净石的女人缘那么好,怎么偏偏跟她在一起?
听说他喜欢的女生叫莫惊水啊,那个学姐才有手段,她男朋友是尉迟学长呢。像帅哥这种稀有动物,有一个是她男朋友,一个是她弟弟莫可豪,一个是喜欢她的魏学长。
真是要嫉妒死了,不过莫学姐已经去法国了啊,尉迟学长早换女朋友了。
哈哈,这还平衡些了……
白忍冬想起天台上男孩指着天际说,我姐姐在法国,在那个比天际还要远的地方。原来不是姐姐啊。是喜欢的女孩。可是为什么要骗她呢,只要说我要去找喜欢的女生就行了嘛。还是根本不值得跟她说真话,所以就用最简单的方法解释。
她的呼吸似乎要融化在烈日中,墨绿色的叶子在眼前模糊起来,脚下的步伐也渐渐的沉重。
母亲问,忍冬,带那个了吗?
带了。她顿了顿将白色的维生素药瓶扔在抽屉里。
如果有下辈子要做什么呢?
我要做一只可以被象牙月光亲吻的白兔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