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工作十周年的纪念日,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轻叹一声,十年啦?十年啦!
十年前的今天仿佛就在昨天。
我第一天上班,像去大学报到那样,风尘仆仆带着一身藏都藏不住的学生气,提着水杯饭盒等一干用品,叮叮咚咚地骑到沙滩后街55号。身披初秋的阳光,满心欢喜,一脸诚惶。
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口,怯怯地叫一声领导。领导说,今天是北京国际书展(BIBF),你去看看吧。我天,什么是北京国际书展?在哪啊?幸亏办公室里有个前辈告诉我,楼下有班车送去,你快下楼说不定能赶上。
我差点没从三楼直接就跳下来,一路飞奔。看见一群人正鱼贯上一辆大轿车。心想,我是新来的,不要跟人家抢,等人家先上。结果人家都上去,没我地方了。我只好下去继续傻看,东张西望,踌躇着去上班第一天领导交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个什么“国际书展”兹事体大,http://www/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43EN00SIGG.gif务必赶到。就是没车也少不得自己先花点钱打车也得想办法赶过去露个小脸儿。
正发傻呢,来了辆中巴(什么牌子早忘了),有几个人上车后,我发现还有位子,赶紧蹿上。所有双人座都是两个人分享,因为谁也不认识我,我一个人坐个双人座。
都是出版界的人,就是健谈。一路上,我发现这群人高谈阔论,似乎来历不凡,说话口气、谈吐内容、气度举止与通常“眼睛是雪亮的”那群人绝不是一层水里的鱼。
突然,我发现其中一个手提纸口袋上面赫然大书:“人民教育出版社”。人教社和我们出版社原是一家,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合久比分。当时在一个院里,一幢楼里。
孩子小就是单纯,也就是脑子迟钝的代名词。我那时还觉得,街里街坊的,互换个纪念品很正常。
到了地方,我发现和我同车而来的,这些人径直去了“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展台,而且立时引得全展台人行瞩目礼,到了哪儿指点江山的架势……汗!汗!地缝在哪儿?原来坐了人教社领导的小车来的!?!
我猛拍胸口后,迷迷瞪瞪找到我们社的展台。想起来前领导交代:“到那找杨老师(部门大领导)问问有什么事做……”遂上前,低眉询问。大领导手一挥,“没什么事”。
第一天上班,就像买不出去的熟记——一边戳着?那也太尴尬了!正在手足无措之际,一位消瘦的领导仿佛看出我的尴尬,递过一个墨绿色的我们社大纸口袋,说:“你去别的社展台看看,有人家的书(其实是指宣传书目)gailou点来。gailou是北京话,就是弄点来,拿点来。
我如蒙大赦,如获至宝,可有点事干了。
别的出版社的展台琳琅满目,工作人员西装革履。呼朋唤友,都是业界老人儿。我一身学生打扮,一脸孩气,连个名片都没有,想跟人家要每种只一册的参展书,谁给啊?纸袋空空,我心里已然装满惴惴不安,心想待会再看见那个领导,问我:“你要来多少人家的书啊?”我怎么回答?
吓得我不敢再回自己展台,没头苍蝇乱窜中,一头撞见人教社那几位领导,指导工作,挥斥方遒后要打道回社。错就错到底吧。我就像侯宝林相声里说的,为了蹭戏看,端着碗面条,跟着戏班子混进场的那种人似的,亦步亦趋,紧跟他们上了车。
依然一个人,独坐双人座!
快到沙滩院里,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大约心想,这个坐在领导车里的小女孩是什么来路啊?客气地问我:“你是哪的?”我如实回答:“我是物理室新来的,今天第一天上班。”人家人教社也有物理编辑室,自然默认是自己社的物理室。热情地说“哦,欢迎!欢迎!”
那天,我是整个人教社去书展的人中,坐得最宽敞最舒服的一个。因为没人认识我。
后来,直到我和那位消瘦的领导,一同被单位送去读MBA,我告诉他这天的事。他哈哈大笑,早忘脑后。而我,十年过去,那天的阳光晒在胳膊上的温热似乎还没褪去。一切记忆还带着当日的温度。
十年过去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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