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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礼券

(2006-12-12 16:42:32)
标签:

成长

性格

发展

励志

青春

人生

心态

乐观

分类: 淡极始知花更艳

  上帝给每个人都发了礼券。薛宝钗得到的是一张镶金边的酒红色礼券,上面写着“心机智慧和锦衣玉食的生活”。章子怡被赐予一张姹紫嫣红的礼券,上面写“令人羡慕的光环和星途”。牛顿手里有一张闪着神秘银光的黑色礼券,上面写“超人的智慧和探究秘密的渴望”。

  我的礼券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大好也没有大坏,没有大福亦没有大难。我不算丑,但也没有沉鱼落雁的醒目;我不算笨,但也没有一目十行的能耐;我不算穷,但也没有一掷千金的资本。

  拿着空白礼券的人一路长大,一路平常。小时候在学校里,总有些同学因为或善歌善舞、或善书善画、或善跑善弹,引得老师青目,同学艳羡。而我一样也拿不出手,会唱但唱不好,能跑却跑不快。各种兴趣小组没人要我,每缝比赛只能当观众。要是别人问:“这孩子有什么特长、爱好啊?”我只能回答“看书和听歌”,因为只有这两项的门槛最低,而且不会被叫到人前去表演什么。到了中学更是发现,就算考一样的分数,不同人的含金量也不同。有的人举重若轻,没见他费什么劲,门门功课都好。我倒是也门门功课都还不差,但学得一点不轻松。即便是学得连呼哧带喘,也没给各门课的老师留下什么印象,因为既不给人家特别争面子,也不需要他给我补课。

  拿着空白礼券的人,不但平庸,而且还不容易满足心愿。考大学倒是进了名校,但是却投错了山门,偏偏进了自己既无禀赋也无兴趣,且又难又累的物理系。上课时,有天资的同学和老师问答呼应,我看得一头雾水,如同外人。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为了能在礼券上看到点颜色,我对自己常说的一句豪言壮语是:“别人能做到的,我应该也能!”然而,如同以前在运动场和音乐课上一样,一次次的现实告诉我,上帝给我的确实是一张空白礼券,而且一旦送出,概不调换。白的就是白的,连点灰度都没有。自小从“看书和听歌”中培养的那点可怜的理解力,在E=mc2的世界里,根本发挥不出来。就好比一群人在赛跑,别人用腿跑,而我在倒立用手撑着跑,两条有力的腿闲在上面,用不上。能不能跑第一,早就不指望了,好歹能达标就行啊。大概对这场弱势与强势的竞技感到毫无悬念,上帝打了个盹儿。结果四年下来,我居然还得了两次专业奖学金!尽管只是最低一等的,我也很感激,知足了。

  其实,没有了对分数的追求和对考研的热望,人还是很容易超脱和释然的。倒立奔跑的四年里,每当感到能保证达标,我就立刻丢下“牛顿”、“爱因斯坦”,三步并作半步地冲向图书馆,去约会林妹妹和杜丽娘。这张空白礼券,虽然没能让我在自然科学的宫殿里登堂入室,倒也没写着哪个殿堂禁止入内——走到门口,推门进去看两眼,总还是可以的。大一,我热衷于清代历史文化;大二,我醉心《红楼梦》、戏曲和文艺评论;大三,因为偶然听了一回“敦煌学”讲座,我又对宗教艺术发生了兴趣;到了大四,我买来磁带和书,开始自学德语。“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亮”。正是有了精妙诗词和浪漫飞天的陪伴,拿着白礼券的我,找到了内心的宁静,也总算体会到了传说中大学生活的美好!

  我的同学里,颇有些人拿到了或深或浅的黑色礼券。还有的人明明也是白礼券,自己却硬说是黑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黑色,他们的礼券都没有牛顿那道天赐的银光,因为牛顿潜心研究是为了“敬畏上帝”,而他们的废寝忘食完全出于对分数的敬畏,分数决定考研,分数决定保研。分数就像一个极强的场,扭曲了每颗心灵成长的轨迹。于是,很多人的大学四年就过得充满了揪心!黑礼券所赋予的高智商,在睡觉和学习之余,大多被用在猜疑、试探、掩饰、嫉妒和自寻烦恼上。光是这些还仅仅是“冷战”,重点大学里,行为怪异、精神失常,甚至自杀的现象并不稀奇!我们学校为了防微杜渐,经常给学生做心理测试。没想到的是,我这个因为拿了空白礼券而“无意苦争春”的人,竟然每次都被诊断为极少数心理很健康的!

  这张白礼券让我一路苦读,也没有把我送上分数之颠,却恰好让我无意间碰触到了学习和生活的真谛。对分数的膜拜,恰如同对金钱的追求,数量和满足、幸福无关。就好比同样是努力工作的两个人,一个是敬业,一个只为多挣钱,表象相似,境界两样,心中和眼中的风景也迥然不同。

  曾经不止一次地羡慕别人礼券的光辉灿烂,感慨自己礼券的无味无奇。盼望上帝也能效仿商场,设立礼券对换处,要是能给我换一张就好了!正当我刚刚开始接受自己的这张白礼券的时候,蓦然间,发现白礼券上竟然浮出淡淡的八个字“乐天率真,达观知命”。这或许就是上帝给我最好的礼券,我跟谁也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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