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9日之备忘录:谢芳去世,享年89岁。
谢芳能被我记上一笔,纯因林道静的原因。林道静是小说《青春之歌》里的人物,谢芳在电影《青春之歌》中演了林道静。我因为一辈子喜欢林道静,所以,顺带着也是喜欢谢芳的,只是喜欢与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的感觉里,谢芳没有林道静漂亮,女子中没有谁能比林道静漂亮。我认为理想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因为没有谁能比林道静更漂亮。
认识林道静的时间很早,要比看谢芳的电影早得多,大概是小学五年级或者初一,具体的日期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还是少年,文化革命的后期,可看的小说不多。我看小说的时间也很早,我的父亲有两本繁体字的书,竖排版,一本是《水浒传》,一本是《岳传》,纸卷发黄,缺页少字,每一页都呈卷叶状,就象一捆春卷,要小心的一点一点抚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稍不注意就会刮掉一小片,有时碰巧是关键的几个字或一段描写,英雄们的形象弄的支离破碎。这些都不影响少年的阅读兴趣,就象现在的益智类游戏,只是通关换成了猜字游戏,猜繁体字,猜古文言意思,还猜缺字。就是这样认识了很多古字,读了大部头小说,顺带还学会了说书吹牛。
小说《青春之歌》应该算是我阅读的第一部禁书。那时候我读书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村子里有个读高中的大哥有一天悄悄的把我喊到他家,关上门,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木箱,从箱底拿出一个用旧布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书,那种神秘的样子象是两个特务在接头,打开布露出的便是那本书,厚厚的一大本,书卷发黄,但不缺页,只是封面掉了半边,只剩几个字:青春之歌,作者杨沫。高中大哥告诉我这是禁书,我不懂什么是禁书,以为禁书就是黄书,黄颜色的书。他告诉我千万别让人知道,让人知道就没命了。
这个高中大哥姓纪,叫纪士伦,我们之间的友谊保持了几十年,从少年直到现在,后来他做了我老家村的村长和书记。上次见到他还是夏天,背着个药桶在给水稻打药。我们依旧有得聊,我感觉他身上多多少少还散发着些书卷气。
林道静便是少年身体里种下的一棵纯洁的种子,她是在贫瘠的泥土中生长出的一朵馨香的花,她是乡下纯净的天空下最清雅的那一抹色。那是少年第一次从文字里产生美好的感觉,我确信那不是爱情,那只是文字的魔力,林道静便是那些美好事物中最美好的,是不同于母亲、姐妹和任何女子一样的女性,象蓝色月光一样洒在少年的想象里。
我相信每一颗温柔的、温暖的、温和的、敏感的心都是被文学润化过的,每一个少年成长的路上都有一个领路人,引领着他们去往那些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林道静的名字太好了,小说的名字太好了,洋溢着浪漫主义的色彩,小说的每一句话都如优美的散文,真的是一首青春之歌啊,少年如醉如痴。
也许,那个高中生大哥一个人在孤独的旅途里跋涉得太久了,因此主动赠我以琼瑶,现在,他终于不孤独了。
当然,那个夏天的经历还带来了两个出人意料的后果,一个是我喜欢上了革命者,因为林道静所爱的,都是革命者,他们有理想主义情怀,这一点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现在不喜欢看小时代的琐碎的电影,跟这个有很大关系。另一个后果就是原来禁书是好看的,记得小说《第二次握手》我便是看的手抄本。
后来,我在县城上高中,一日忽听一个姓钱的同学躺在宿舍的床上,大声的朗读,读的竟然是林道静:“……这时他看见道静睡着了。她熟睡的面孔好像大理石的浮雕一样,恬静、温柔,短短的松软的黑发覆披在白净的丰腴的脸庞上,显出一种端庄纯净的美。……后来他又看出她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脸上却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哭啦?……’这个念头一闪,他立刻被一种怜悯的感情把满腔气恼全部勾销了……”他读的很是陶醉,声情并茂,我知道,又一颗种子发芽了。
现在,我饱经风霜,知道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就象费雯丽、赫本,该有多少人喜欢啊,还有伊莎贝尔.阿佳妮,我曾经搂着阿佳妮入睡。但她们都不能与林道静相比,一提到林道静,她们就全不见了。
二0二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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