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聪明很难知晓是祝福还是诅咒，快速地获取、理解、回应外界的信息，在他人的惊叹中洋洋得意自己的灵敏，却因为缺少笨拙的缓冲而轻易就失去平静。

    聪明衍生的敏感，能将任何轻微的弦外之音，引发成内心某处不可遏制的震颤，任何无心流露的情绪都被及时地定格放大，在反复咀嚼的过程变得滋味复杂。

    更可怕的是聪明者运用自己的逻辑，推演出尚未发生的情境或揣测出尚未表露的情绪，以先发制人的姿态指责、沉默或是拒绝，却无法逃脱施加“欲加之罪”的罪名。当所有远见都是以己度人的假设，聪明就很难与罪恶保持距离，而慧根也都变为贪嗔痴的执念。

    聪明没能进化成智慧时，聪明者只能以自虐似的清醒揭穿随处可及的虚伪，却没有视而不见的淡泊。他能敏锐地分辨出真假，却没有笑纳无害谎言的宽容；他能深刻地洞察到现象背后的原因，去没有宽恕无奈和卑微的善良；他能轻易地衡量出选择带来的收益，却没有放弃虚名和实利的远见。然而即便是看穿了世事的荒诞和无望，他也没有特立独行的勇气和置身事外的豁达，只因为他太过聪明。

写于2012.12

《完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