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了
刚刚睡着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说了句,喂,你好,对方说对不起打错了。心理正不高兴,一条短信来了,说刚才电话是我打的,我是谁谁谁。我被吵醒心情会特别不好,正在愤愤不平,突然想起本科时自己也曾给自己生日的手机号发过短信,说什么不好意思知道对方会很惊讶只是觉得这个号是自己的生日想说一些话等等等等。至于说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无非就是对人生的某些感慨。然后就释然了,不知道当初对方是不是和我一样一笑而过,反正是和我一样没有任何回复。
我们会寄情于某个数字,或惊讶于某次偶遇,然后把一次偶然事件描摹成冥冥中的天意。虽然有些孩子气,但我觉得还是不错,毕竟生活太过平淡,没有一些小小的插曲,日子在七天又七天的重复中终将变成一块鸡肋。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总寄希望于新的人新的事情,总希望用未知带来惊喜,却没有发觉本质上相似的无趣。我们都很不情愿去深入了解某个人某件事,就像熊瞎子掰玉米一样,遗留在身后的是越来越多消化不良的友谊。
或者我们所经历实的在太少,可以交谈的实在太有限,而我们又需要倾诉,又害怕孤单,当谈话的内容无法改变,就只好改变听众。结果我们的自己世界越来越像现实的车水马龙,越来越多的过客,却没有谁肯停下来陪着走更远的路。我们总是很好奇未成得到东西,却忘记了一沙一世界,如果不是职业的需要,我们知道花是花,叶是叶,这便够了,什么花萼花瓣花蕊,什么对生轮生间生,除了显示学识,这些重要吗。我总觉得能把美和感情说得条条是道的人,是体会不到美和感情本身的,有些东西只能感受而不能分析。
我们总是担心会错过什么,总是期待一下次,我想贝利说最好的球是下一个时一定还未老去,而人总不能永远年轻,不能永远希望,而总有一天我们要学会妥协,学会接受不完美。有句话大概的意思是,那些总期望完美的人或事出现的,多少有些不劳而获的心理。我觉得是有道理的。完美是静止,是凝固,是死亡,是一步步接近的,是最终,也是结束,而生活却要继续,不为任何人所动地继续。缘分可能会带来开始,但以后便是维持和经营,进化论已经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柏拉图说的我们被割裂的另一半,人性中永恒不变的是自私,人和人也必然无法完全理解,即便是感同身受,也是不同的身。
换一种说法,世界上没有打错的电话,只有无法继续的对话。而唯一不会疲倦的对话便是自言自语。
我接过最特别的一个电话也是在本科的时候,是一个说要跳楼的人随便打到我们寝室的,我因为离电话近便接了,大概和他说了一两个小时,这让我们寝室的人很无语。我不知他最后的决定,但我想能会在死前打电话的人对这个世界多少还是留恋的。生命很脆弱,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只是一句话或者一个表情。我的手机只要有电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开机,我总是担心会错过特别需要我的电话,可能需要的不是我,只是一个听者,我是谁无所谓,但有没有这个听者却很重要。
我很少打错电话,因为我很少打电话,但我却经常说错话。就像前天我妈说我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连话都不会说。那是因为跟我姥姥姥爷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说起我以前的同学,我说我不管他们,别人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管你们和我爸我妈就够了。他们说就这四个?我说嗯。然后他们就集体觉得我不懂事,历数我小时候多受小姨舅舅的关心等等等等。
其实在我看来,管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强迫,人总是不喜欢被强迫,而我觉得能理所当然强制实行关心的也只有他们,他们不会计较我是不是暴躁,是不是啰嗦。我不想说一些好听的,说什么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不可能,再怎么尽力谁的事都是自己的事,更何况真的按我说的去做多少还是不情愿吧,我可能会说谎,但不会轻易许诺。
这一篇可以叫做《一个错电话引发的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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