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到公司就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快挂断时,爸爸说了一句:”你忠哥的事联系得怎么样,他还在家里等着你的消息.听到这儿我整个人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挂断电话,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忠哥和我都出生在鄂西那个偏僻.贫穷的小县城里,我们两家离的不远.,生日也是同一天,但他比我大一岁,幼时我们便成了最要好的玩伴儿,小时候我的病很多,到了7岁才开始上学,忠哥因为家里太穷也没有读书, 隐约记得后来我们一起上学,他还是我的同桌,小学毕业那年,忠哥才念到三年级,由于他的学习成绩太差,学校方面一直不让他升级,就这样我的小学结束了,而忠哥也从那年开始再也没有念过书了.
我一直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慢慢大了也知道了一些缘由,忠哥的妈妈是个粗俗.泼辣的乡下女人,不仅脾气坏的很,还有个嗜辣如命的习惯,即使后来有了孩子也不例外。忠哥出世后就一直靠打针和吃药来维持生命,最后他虽然没像他弟弟那样出生不足两月就夭折了,但由于大脑和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落下了脑膜炎和哮喘的病根.
13岁后,忠哥就呆在家里,照顾着早已瘫痪在床的父亲和支持那个破碎的家.务农成了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日以继日的劳作于田间果园,我则被父母送到了寄宿学校开始了中学生活.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交集也越来越少,关于他我只能从母亲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他妈把他教唆成了一个小偷小摸的人,变得好吃懒做,把田地也荒废了。
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我也离开了那座小县城.来到武汉开始了我的求学生活.家乡的距离越来越远,回家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偶然听起朋友提到忠哥:因为偷东西被别人抓到,还在他家里找到很多人家遗失的物品,成了村子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那年冬天,他的父亲终于没能熬过去,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山的那天,我尾随着人群送了很长的一段路,我远远地望着忠哥,他显得特别的苍老和憔悴,微微驮起的背,十足的一个小老头,那天我哭得很伤心,母亲以为我是舍不得忠哥的父亲,因为从小他就特别的疼我,其实我想我流泪更多是为了儿时最要好的朋友。
大学毕业后为了工作我筋疲力尽的逃回家乡,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忠哥来找我,我清楚地记得:这是分离了将近八年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他说他的生活:父亲去世后,村里的人资助给他们家盖了两间房子,自己就靠打零工,积攒一些家用给家里添置了些简单的家具和唯一的家用电器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临走时他极力邀请我到他家里去玩,我说一定会去。
在那座与世无争的小城里,我依然单纯的过着。直到学校通知回校参加答辩和办理毕业手续,我决定去看看忠哥,到他家时,他正在摆弄这那台从维修店花了80块买来的电视机,指着拆散的零配件津津乐道地说着:显像管.扬声器 等专业名词..我有点诧异的望着他,他腼腆地笑笑,书念得太少了,现在好多字都不认识.自己就瞎修修.,凑活着看。
那天我的话特别的少,一直听着这个在童年引以为自豪的玩伴的述说,他家里的很干净,但东西特别地少,我打量了一下发现只有两张床和供吃饭用的桌椅,及唯一一张搁电视用的柜子,看的出来也是手工做的木匠活儿.,忠哥朝我笑笑: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走走,看看自己这一辈子还能做些什么,我笑着答道,这没什么,等那天我在外面站稳脚跟,第一个就接你出来看看。
忙忙碌碌又是一年,自己都快被这座分不清春夏秋冬的城市麻木的时候,父亲的提醒让我有记起了忠哥,以及还有那未被实现的承诺,想到今年已23岁的他为能够出趟远门,四处奔波去办那本早以该属于他的一纸“身份证”,想到自己为了那些破碎的梦试图能实现而勇敢着,或许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因为生活在改变我们,而我们也一直在改变着
燕子
2003、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