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与弟书》谈修身
通读了《曾国藩与弟书》,在笔记中摘抄出谈“修身”的部分与大家分享:
富贵常蹈危机。
但患不能达,不患不能立;但患不峥嵘。总从波平浪静处安身,莫从掀天揭地处着想。
俯畏人言,仰畏天命,皆从磨炼后得来。
一曰饭后千步;一曰将睡洗脚;一曰胸无恼怒;一曰静坐有常时;一曰习射有常时;一曰黎明吃白饭一碗不沾点菜。
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中庸》学、问、思、辩、行五者,其要归于愚必明,柔必强。即修身齐家,亦须以明强为本。
一者进德之事,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以图自卫其身。
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
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
仁心之发,必一鼓作气,尽吾力之所能为,稍有转念则疑心生、私心亦生。
人苟能自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
若事事勤思善问,何患不一日千里?
姑息之爱,使兄弟惰肢体,长娇气,将来丧德亏行。
无故而怨天,则天必不许;无故而尤人,则人必不服。
吾惟尽一分心作一日事,至于成败,则不能复计较矣。
子侄除读书外,教之扫屋、抹桌凳、收粪、锄草是极好之事,切不可以为有损架子而不为也。
兄在外年馀,惟有忍气二字日日长进。
吾与诸弟惟思以身垂范而教子侄,不在诲言之谆谆也。
盖凡带勇之人,皆不免稍肥私槖。余不能禁人之不苟取,但求我身不苟取。
无好小利,无求速效。
古之成大事者,规模远大与综理密微,二者阙一不可。但讲阔大者,最易混入散漫一路。
弟当以我为戒,一味浑厚,绝不发露。
凡人作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
身体虽弱,却不宜过于爱惜。精神愈用则愈出,阳气愈提则愈盛。
纵人以巧诈来,我仍以浑含应之,以诚愚应之,久之则人之意也消。
不惯早起,而强之未明即起;不惯庄敬,而强之坐尸立斋;不惯劳苦,而强之与士卒同甘苦,强之勤劳不倦,是即强也。不惯有恒,而强之贞恒,即毅也。
荀子称耳不两听而聪,目不两视而明,庄子称用志不纷,乃凝于神,皆至言也。
圣门教子,不外敬恕二字。
恶我者拭目以观其后效,好我者关心而虑其失坠。
少劳而老逸犹可,少甘而老苦则难矣。
祸福由天主之,善恶由人主之。由天主者,无可如何,只得听之;由人主者,尽得一分算一分,撑得一日算一日。
帮人则委曲从人,尚未必果能相合;独立则劳心苦力,尚未必果能自立。
在外者勤慎谦和,努力王事;在家者内外大小,雍睦习劳。
治心以广大二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
有德者畏疑谤之无因,而抑然自修,则谤亦日熄。
外间之事不可放言高论毫无忌惮。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
家败离不得个奢字,人败离不得个逸字,讨人嫌离不得个骄字。
自古君子好与小人为缘,其终无不受其累者。
凡动口动笔,厌人之俗,嫌人之鄙,议人之短,发人之覆,皆骄也。无论所指未必果当,即使一一切当,已为天道所不许。
欲去骄字,总以不轻非笑人为第一义;欲去惰字,总以不晏起为第一义。
凡畏人不敢妄议论者,谦谨者也;凡好讥评人短者,骄傲者也。
富家子弟多骄,贵家子弟多傲。
读书以训诘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作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
家中无论老少男妇,总以习勤劳为第一义,谦谨为第二义,劳则不佚,谦则不傲,万善皆从此生矣。
读《出师表》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忠,读《陈情表》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孝,吾谓读弟此信而不动心者其人必不友。
大凡人之自诩智识,多由阅历太少。
不宜多出主意,尤不宜屡作游移之词。
凡好名当好有实之名,无实则被人讥议,求荣反辱。
凡事后而悔己之隙,与事后而议人之隙,皆阅历浅耳。
银钱慷慨大方,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礼文疏谈,往还宜稀,书牍宜简,话不可多,情不可密;剖明是非,有与百姓争讼,必当剖决曲直毫不假借,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
吾家方丰盈之际,不待天之来概、人之来概,吾与诸弟当设法先自概之。自概之道云何?亦不外清、慎、勤三字而已。
弟之志事颇近春夏发舒之气,余之志事颇近秋冬收啬之气;弟意以发舒而生机乃旺,余意以收啬而生机乃厚。
倔强二字,却不可少。功业文章,皆须有此二字,贯注其中,否则柔靡,不能成一事。
去忿欲以养体,存倔强以励志。
过谦则近于伪,过让则近于矫。
蝮蛇螫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视恼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
为涕为闹,皆可以发抒积郁,皆可以暗调肝疾。
知世路之艰险,而心愈仰畏,气反愈平和矣。
难禁风浪,古来豪杰皆以此为大忌。吾家祖父教人,亦以儒弱无刚四字为大耻。
非十分虚心,人不肯轻说一字。
吾辈在自修处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
以能立能达为体,以不怨不尤为用。
归集零散的时间读书(2011-01-22
11: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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