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蛊与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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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蛊与情毒
写类型小说,不论是科幻,武侠还是推理,都是需要想象力的,而不论科幻还是武侠都可以涉及爱情的成分。这不,“香港四大才子”中的两位——金庸和倪匡——就用他们出色的想象力创造出了两样和爱情密不可分的文学形象——心蛊与情毒。
蛊术作为我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之一,在偏远的云南苗族聚居地区尤为盛行。
文字学上的蛊有多种涵义,主要的一种涵义作“腹中虫”解,从虫,从皿。皿是一种用器──盛饭的饭盒、饭碗或盛其他食物和饮料的用器都是;虫字象征好几只虫。“腹中虫”就是人的肚子里侵入了很多虫,也就是中了“虫食的毒”——一种自外入内的毒。众多的虫侵入人的肠胃发生了蠹蚀的作用就叫做蛊,又叫中蛊。
蛊是许多虫搅在一起造成的。《本草纲目》中说: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可知蛊本来是一种专门治毒疮的药。后来才被人利用来害人。
有毒的蛊多在中国大陆南方各省养成,种类很多,有蜣蜋蛊、马蝗蛊、金蚕蛊、草蛊和挑生蛊等。放蛊的人趁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蛊放入食物,吃了以后,就会染上蛊毒,染了蛊毒的人会染患一种慢性的病痛。以现代观点说,这是一种人为的,由许多原虫的毒引发出来的怪病。
而在倪匡的《蛊惑》中,作者重点讲到一种叫作“心蛊”的蛊毒:中了心蛊的人(这里尤指男性)就绝不能对他所爱的人变心,更不能抛弃他曾经爱过的人,去和别的女子结婚,不然,他就会像是心脏病发作一样而死去。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有意思,而作者在小说最后一部分《“蛊”的假设》中对“蛊”发作的原理所进行了大胆的合理的假设则更加吸引人。
作者假定“蛊”是一种可以致人于死的细菌或病毒,但是这种细菌或病毒,却只有在某种内分泌加速活动的情形下,才会在人体之内,迅速地繁殖,在极短的时间内致人于死。由于这种细菌或病毒根本是人类还未曾发现的,所以一旦发作,也无从医治。
而“心蛊”则是某一种细菌或病毒,在中蛊者体内潜伏,但只是潜伏而已,直到他对一个女子变了心,她的情绪起了变化,影响到你的内分泌,而内分泌的变化,又使得那种病毒迅速生长,到达最高潮时,他的心脏,便受到严重的破坏,看来像是心脏病发作一样!
然而下蛊者能够预言出中蛊者蛊毒发作的确切时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那是一种特殊方法时间控制。下蛊者,毫无疑问在细菌学方面,有着极其高深而神奇的认识,他们可以算出细菌繁殖的速度,可以精确地算出,从下蛊的时候起,到细菌繁殖到足可以夺去生命的那一段时间,而在那一段时间内,如果中蛊者回到苗疆,那么他们就有解药,可以使中蛊者若无其事。
而前面所说的那些不同种类的虫子则作为蛊的“培养剂”,每一种“蛊”都以一种虫子做它的“培养剂”。
《神雕侠侣》中说,情花是上古异卉,早已绝种。佛典中言道:当日情花害人无数,文殊师利菩萨以大智慧力化去,世间再无流传。显然,情花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否为作者杜撰也未可知。就算世上曾经真有此物,也未必如小说中所描绘般神奇,故我们这里姑且将情花算作小说家臆想之物。
如果说倪匡是在对自然界已有的蛊毒进行合理解释的话,那么金庸则是在创造了一种生物并在自然界中给它一个位置的同时,对它的存在给予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这显然要比前者更加困难和更加需要作者高超的想象力。这本应该是一个出色的科幻作家应该具备的能力,但是一个武侠小说家居然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真是让人不禁竖起大拇指,暗自拍手称快!
在金庸的《神雕侠侣》的第十七回《绝情幽谷》中,作者第一次通过杨过与公孙绿萼对话提到了情花和情花毒。
情花生长在“绝情谷”。花瓣的颜色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花瓣可食用,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气,但嚼了几下,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要待吐出,似觉不舍,要吞入肚内,又有点难以下咽。
情花果实或青或红,有的青红相杂,还生着茸茸细毛,就如毛虫一般。情花果实是吃不得的,有的酸,有的辣,有的更加臭气难闻,中人欲呕。
情花树枝叶上生满小而尖的刺儿,花朵背后又隐藏着小刺,刺上有毒,称为情花毒。被情花的小刺刺痛者,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动相思之念,否则苦楚难当。
作者在说明情花毒发作的原理时这样解释道:大凡一人动了情欲之念,不但血行加速,而且血中生出一些不知甚么的物事来。情花刺上之毒平时于人无害,但一遇上血中这些物事,立时使人痛不可当。这个“一些不知甚么的物事”虽然有些含糊其辞,但相比于武侠小说中的某些谬论还是比较科学合理的。
其实,在小说中情花的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它的现实意义。熟读金庸小说的人都知道《神雕侠侣》堪称中国武侠小说中的“情史”,其中形形色色的爱情,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这一点令许多言情作家自叹弗如,望尘莫及。而“情花”这个文学形象则是小说中最最出彩的一个。
虽是情花,却似是在比喻男女之情。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情花的诸般特点即是爱情的特征。
杨过曾问公孙绿萼:情花的果实难道就没甜如蜜糖的么?
公孙绿萼回答:有是有的,只是从果子的外皮上却瞧不出来,有些长得极丑怪的,味道倒甜,可是难看的又未必一定甜,只有亲口试了才知。十个果子九个苦,因此大家从来不去吃它。
这一问一答又道出的爱情的些许真谛。
至于情花毒的解救之法,应该可以分为三种:
其一,服用解药绝情丹;
其二,运用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之理,食用断肠草,以毒攻毒。断肠草正好生在情花树下,正是情花的对头克星;
其三,毒与情结,害与心通。情花毒性随人而异,心中若动男女之情,毒性便发作厉害。中毒者若能挥慧剑,斩情丝,情毒不药自解。
此法与《蛊惑》中卫斯理破解心蛊之法正好互相颠倒,爱一个女子便死心塌地去爱,不变心,心蛊便不会发作。
将心蛊与情毒拿来比较,将科幻小说与武侠小说中的事物作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想象力对一个作家,一部作品来说何其重要。想象力是文学的重要元素之一。科幻小说中可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武侠小说中也可以有符合科学的想象。现在想想当年李安执导的武侠电影《卧虎藏龙》在2001年能获得科幻雨果奖的电影奖也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