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早期散文】六眼看世界·下篇·六眼看世界·流行文化

有关流行

那多

有一段经典对白：

“任何流行的东西总有它存在的意义。”

“那么，最近正流行感冒。”

这只不过是个作为开场的笑话，要真的对这两句话推敲下去，恐怕并无多大意义，因为两个流行的概念并不一样。

可以流行起来的东西很多，在我，第一反应则是服装。十几年以前，那时我还幼小得很，长得比现在可爱许多，各种叔叔阿姨公公婆婆经常或买或织出一些衣服送给我，不过当时我对香烟牌子和晚饭之外的东西没有一点儿判断力。很多人大约看出了我严重的迟疑，便对我说：这很流行的，呵呵……我知道他们是不会骗我的，便抛开了心中的成见，全心全意地接受。有时候不巧看见别家小孩子也眼露迟疑地看着我的衣服，就灿烂无比地笑着，教导他们：这很流行的，哈哈……通常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他们的眼中就开始露出羡慕或不屑的神色来。

少时的很多想法和做法，回想起来是会莞尔的，然而在流行这件事上，现在的困惑未必就小于少时。我有一些精通时尚甚或于从事时尚方面工作的朋友，聊天时经常会从她们口中得知，今年（这个季节）流行XX颜色，每当这时我总是微笑着点着头，心中一片茫然。最麻烦的是和女孩子逛商店，有次一位美丽的女孩指着琳琅的皮鞋橱窗问我，哪一双比较好？我觉得都很精致，好不容易指出了一双出来。女孩却温柔地告诉我，那是前两年的款式了。有一本很好看的时尚杂志《ELLE》，我是每个月必看的，倒不是因为其它，而是里面有很多颇养眼的照片可看。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时朋友免费寄送的。然而，虽然觉得彩页上印的模特很光鲜漂亮，但关于穿在她们身上的各色服饰，也就是该照片所要表达的东西，我却一无感觉，甚至于对她们的有些化妆，还觉得很怪异很骇人。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对这个问题是从不高兴做太多思考的。因为但凡能够流行起来，成为一种时尚的东西，总是经过了相当一部分人认可的，这么多智慧头脑认可的东西，有事却与我所认可的有偏移，想起来很不好受，同时也对自己的品味暗暗不安起来。

只是，在“流行”这个问题上与我有类似境遇的，恐怕有很多人。无论是谁，大概都很难全盘接受正在流行的一切事物，所以，不管哪一种流行的东西，终归只是属于一部分人的，比方说，你问一个上海白领，现今最流行的休闲是什么？他可能会告诉你是去虹口体育馆攀岩，同样的问题去问一个黄山的挑担工，答案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不会是攀岩，他早攀够了。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可以在同一领域创造出不同的流行，有时候，我们所追求的，已被别人所遗弃，我们所遗弃的，正诱人在追求，这时常形成一个循环。

对流行的事物说三道四是没什么意义的，看不惯，就说明这个流行并不是为你准备的，你不属于那个人群，再如何搬出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理由都无济于事，这等于无端端暴露出自己缺陷的蠢事，我是从来不干的。况且，流行这东西一般是不以什么人的意志而转移的，你只能选择跟随或是不跟随，任何企图阻挡啊拨乱反正啊之类举动注定是要白费力气的，看着不爽就赶紧转移视线吧。

现在有朋友很下力地培养我对时尚的感觉，成效十分显著，很多以前看不顺眼的衣服，现在渐渐顺眼起来，以前很顺眼的衣服，忽然间都看不顺眼了，为此又花了不少银子，想想真是心痛。不过，这到底是品味进化了还是退化了，真是自己喜欢还是只是因为时尚，天知道。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刻意地不去被任何流行影响，希望能有清醒且独立的意识，现在想想实在可笑，人活着总要不断地被影响来影响去，能超然物外的，要么是白痴要么是高人，我离两者好像都有段不小的距离，境界不够还要死撑，就有些像Q版的小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