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早期散文】六眼看世界·下篇·六眼看世界·文凭

眺望那张中国最贵的纸

那多

对于文凭这样的东西，我一直吃不准该怎么去形容它，或许可以套用一句广告词：这可能是中国最贵的纸。

这张纸不仅是最贵的，而且是最现实的，可惜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两点都没有看得十分清楚，当然，在那个时候，我看得十分清楚的东西其实也数不出几样来。话说回来，像我这样好吃懒做的人，又家教甚宽，就算看清楚了大概也不会搏命拼这一张纸。于是如愿躲过了高中三年，在一家职校里晃了四个春秋，末了当了个公务员，堂堂黑制服一穿，坐在办公室里把一张脸练得臭起来，二郎腿跷啊跷啊跷。记得有个智者说过，人的可贵就在于不满于现状。我的可悲也就在这里，于是跳槽。这才发现，衙门里呆了三年出来，外边依旧是文凭的天下，付我薪水的地方开了条件出来：得读出大专。于是晚上又进了久违的学府，看着久违的老师在讲台上哼哈。然而对我来说，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令人后悔的，亦不在惊奇之列，只是生活中顺理成章的一部分。惟一令我略略汗颜的，是初识者通常对我的误会。这也难怪，一看这位仁兄四只眼睛，又颇面善，一身打扮较少匪气，便直觉以为此乃一学士，每每这时我便善意地不去指出他的错误，并且常常暗自琢磨，给人这种错觉到底算是成功呢还是失败呢。这就是文凭现实的地方，连自己的心态也给搅和了，什么时候下一决心，见人就坦白：本人中专毕业，谁怕谁！听者一定想，真英熊也——英武的狗熊也。

对于文凭这张纸，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它可以证明一些，也就只证明一些；它可以带来一些，也就只带来一些。可以说，这是时下的一个游戏规则，问为什么与何时改变是无意义的。规则要遵守，但规则通常有很多空隙，可以玩很多花样出来，就看各人戏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