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星期天的午后，我和父亲在广场的露天咖啡厅里休息，父亲一面看报，一面喝着热咖啡，并没有感到这秋日里的一丝凉意。

我坐在父亲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看着一本名叫《这就是乞丐》的书，书上这样说：“现在的乞丐，就是将来的富翁。”对于这句话，我很不理解，想去问父亲。

这时，一位身穿有补丁的粗布衣服，头上蒙着头巾，大概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先生，请施舍点钱给我这老婆子吧！”他把“老”字咬的特别重。

父亲没有应声，也没有抬头看她，仍然喝着咖啡，看着报。

我心里在问：“你‘老’吗？”她把目光投向我，我也没有理睬，但脸上有些羞涩，我只是在读那本书，她便站在那久久不肯离去。

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打量着她：一张土黄的脸，脸上有很深的皱纹，眼睛周围都肿得通红，好像饱经风霜的样子。“你说什么？”父亲问道。

“请先生给点钱花吧！”老妇人乞求道。

父亲又不吭声，继续看报喝咖啡，一杯热咖啡已经快喝完了。

我扒在父亲耳边小声嘀咕：“爸爸，看她那么可怜的样子，就给她点钱吧，别太小气！”

父亲侧过脸，看看我，这时她又求父亲：“先生，就……”父亲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让我给你多少？说吧！”

她很爽快：“不多，就五元钱，还不成吗？”

“五元，我一天才挣几个五元，你向我要钱不就是想混口饭吃吗？那你干什么不自己去挣钱，你有这个能力，你只不过才五十多岁，时间还有。”父亲的话很直接。

我看不下去了，我摸了摸自己口袋，还有几枚硬币，于是便推了父亲一下，想说……“你看完了吧，咱们走吧。”没想到父亲捷足先登。

父亲付完了钱，我们便径直离开了，我时不时回头看看那老妇人，这时一阵凉风袭来，看到风中的她——迟迟不肯离去，她似乎在那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我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同情。

走出广场，我先是埋怨父亲：“你怎么能这样，你才是世界第一吝啬鬼，比阿巴贡、夏洛克、葛朗台、泼留希金他们四个还要吝啬，不理你了。”我算出了一口气“你怎么不说话？”

“你以为现在挣钱很容易吗？不是的，如果你没有点本事、能耐上哪儿挣钱去！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优胜劣汰。你以为光靠别人施舍的钱能活一辈子吗？”

父亲的话我稍稍有一点点懂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沿街乞讨，这不禁使我想起在一本书上看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诗人在途中遇到一个乞丐，那个老人向他伸出手，眼里满是哀求，诗人摸了摸衣袋，可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于是，诗人伸出手去，握了握那只脏兮兮的手。那个老人连忙摇了摇，嘴里喃喃地说：“兄弟，我需要的正是这个。”

一份来之不易的理解，才使得一位诗人与一个陌生的乞丐的距离拉近，完成了一个充满诗意的故事。我不是诗人，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只能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零花钱（五角钱）给了他。我极力想改变乞丐在我心中的形象，但我不能，因为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在我走之后竟将那些钱扔进了阴沟。

看！这就是乞丐。

2001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