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六十）

摄影：芦苇

第六十部分

寒江雪——人和东西，都一样重要

唐笛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想，吴中也下雪了吧，这样的天气，会不会影响交通，她多少知道程宗杨的时间表，按着原来的安排，他明天早上要回去荣昌医院，苏园的人，不可能一直不去荣昌医院，所以时间不能太长，石头可以拦了别人，不好拦苏园的人。

走到院子里，唐笛上了心事，这事吧，她知道曹大夫可信，这个人和程宗杨表面上没什么关系，是金姚黄的娘家亲戚，严格说的管姚黄称呼表姨，是金夫人自己挑中的家庭医生，医术没得说，在国外留学八年，学费还是姚黄出的。之所以和程宗杨有交情，是因为，当年他来投靠姚黄时，姚黄那时候对娘家有怨气，她的陪嫁，都让娘家人给了她哥哥，她当然恼怒，而那个表妹也是帮着她大哥的，那时候，大哥是旗主，自然别人都站她大哥的队，所以姚黄不愿意搭理。是程宗杨私下指点，投其所好，在庙里为姚黄的生日祈福，又送了姚黄极爱的牡丹首饰，那首饰，也是程宗杨送的。不过，这事，程宗杨没有在人前提过。他是看上对方的医学了，一个年轻人，一心求学是好事，这位曹大夫，本来讲骨气，不乐意，程宗杨劝他，说起来师母是你长辈，她们上一辈的恩怨和你没关系，如果有机会，干吗放弃，人要骨气也要给自己找运气。

后来曹大夫回国，在荣昌医院入职也是程宗杨介绍，这几年发展不错，他是醉心医术，不过程宗杨感觉，他可能另有背景，不过，他懒得细查，这次的事，程宗杨要他帮忙，他一口答应，只是说，当年欠程兄一个人情，你是君子，当年的事，一字不提，这一层，我欠你。

他帮着周旋，唐笛奇怪，你不担心他是师母的亲戚吗，师母这几年待他不薄，他结婚，送了房子和车，这几年他在荣昌升到了副院长，和师母也有关系。程宗杨说，不会的，他做事有分寸。而且，程宗杨手里有桥都的资料，感觉上在立场上，这个人肯定不是桥都的人，也不像是肤施的人，有些风格，像肤施的，可是没有参与过任何的行动。算了，他相信他。程宗杨这次，用的不是他的人，他一是怕苏园发现，苏园可以事后发现，不能提前知道，二是，怕自己万一在吴中有麻烦，连累人，他用的都是平素和他没什么关联的人，这样对方比较安全。

程宗杨带的枪，是给唐笛那一把，想来想去，那一把最合适，声音特别小，而且适合近距离，唐笛给枪时问，你不是不出手吗？程宗杨若无其事，只是以防万一，你放心好了，我的风格你知道，相信我，我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安全。我要是有什么事，他微微皱眉，就太辛苦你了！唐笛马上说，呸呸呸，不要胡说，我们说好了，都不许有事，要是这样的话，你犯不上这么折腾。程宗杨也感觉，他似乎绕的圈子有些大，可这样是为了一旦全身而退，不影响目前的事，不影响桐园，也不影响李波，如果换个方式，把握更大，可是那样的话，不好善后，他考虑善后，比考虑行动，更要周全。

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让李波和唐清继续在这里，他们在这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自己在李波家人那里，才可能得到特别的照应，他不是要他们照应他，是照应唐笛和孩子们。

不过，他打算着，时间也不能再拖了，一定要二郎上学前，离开这里。孩子们不能在这里了，否则将来，对他们的影响会太大，明珠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不可能一直装扮成女童，从所有的资料分析，感觉上，战局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似乎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寒江雪——人要骨气也要给自己找运气

外面飘扬着雪花，倒不大，贺妈出来，哎哟，阿笛，你干什么呀，你在这做什么，天快黑了，也冷了，好了，她把披肩给唐笛披上，我的小姑奶奶，这不是胡闹吗，你当你是孩子呀！唐笛转身，妈。这几年，她改了称呼，是叫妈。贺妈开始不敢答应，唐笛说，奶妈也是妈，你放心好了，我们在唐家，称呼我娘，都是太太，叫您妈，有什么不可以？她改了称呼，程宗杨也改了，孩子们也称呼姥姥了。贺妈说，我瞧瞧，这是想我们在老家那会了，那时候，一下雪，你就高兴，还堆个大雪人，把你的红斗篷，给雪人披上。怕雪化了。

唐笛的目光有些感叹，是呀，那时候，其实挺快乐的，可能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小时候，我要是一直不长大多好，我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贺妈马上说，好了，自己都是孩子妈了，我们明珠也好呀，比你乖巧多了，才多大，知道照顾二郎，比你强多了。你那时候，可不怎么管唐清，就是立规矩，让她怕你。

提到唐清，想到父亲，唐笛说，阿清说，唐老爷的身体不如从前，你让王叔有时间打听一下，他不是身子骨一直不错吗？贺妈说，是不错，可能就是时气吧。你别担心，唐家别的没有，什么好药材没有，而且，那个和生堂也有唐家的股份是不是，你不用担心，阿清倒是长大了，怎么了埋怨你了？你是太硬了，你好歹写封信呀，东西倒是带的不少，可到底不比你的信呀！你也是，和自己长辈抻着什么，有什么呀！唐笛有些烦，妈，您没见当年的那个报上的声明，唐家大小姐，可是病故了。

提到那个声明，贺妈说，罢了，我的大小姐，那是你走了，庄家不依，也是没办法，到底还有唐家的生意要顾，唐老爷不做那个副会长了，庄家还是不依，这才有那个声明。其实那个声明，是庄家发了，唐家不过是不干涉罢了，要知道，唐家一大家子人，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多少人，还有铺子，还有药材还有洋货，别的罢了，洋行的生意，都在庄家手里，要不然，那么被动。不是我说，唐老爷也为难，一大家子，唐家不是小户人家，他一个一家之主，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也要顾忌一下，多少年了，你也体谅一下吧！唐笛点头，那倒是，我不过是一个不孝顺的女儿，不听话不知道好歹，他还有两个儿子，自然要替他们打算。他们才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