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的待遇是不错的,贾母的大丫环,一个月一两月钱,算是挺高了,姑娘们做为主子,也不过二两。重点是,她是怡红院的大丫环,还有权力呢。宝玉的月钱,就是袭人领着呢。
在贾府里,因为她跟的主子有体面,所以什么好东西,有些贾环这样不得势的主子都拿不到的玫瑰露呀,她都有机会享用。
连凤姐都对客气有加,有什么宴席赏菜,都给袭人送一份,怡红院里大大小小丫环婆子几十人,都是她的属下。
难怪袭人自我感觉良好,寒薄人家的小姐,都没那么尊贵呢。
所以兄长和母亲想赎她出来,她断然拒绝。
她对家人已经不放心了,家有困难的时候,她是弃子,她可不想第二次把命运交到他们身上。
她对她的前景有规划,她要在贾府生根发芽,她的目标是姨娘的位置。
袭人--几乎接近了梦想(四)
袭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本是贾母之婢,不过是借给宝玉使,可是她知道她不入贾母的眼,她是贾母放心的那类丫环,却不是欣赏的,贾母喜欢凤姐晴雯那类的,晴雯被打发到怡红院,才是贾母给的姨娘候选人。
袭人不是一根筋的人,这条路不通,走那条,直线不成,曲线也好。
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夫人身上。
王夫人是中层干部,承上启下,她是宝玉的母亲,在宝玉的事情上也有发言权,而且王夫人的审美观念和贾母相反。她不喜欢美人,尤其是晴雯那类的。
袭人一直在找机会接触王夫人,当然不能没事去献殷勤,要找对时机。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宝玉挨打,王夫人心痛也有危机感。
袭人找到了表忠心的机会,她发表了她的正统见识,宝玉着实该让老爷教训两场。
果然入了王夫人的心。
同类人比较好沟通。
王夫人找到了知己。
"王夫人一闻此言,便合掌念声"阿弥陀佛",由不得赶着袭人叫了一声"我的儿,亏了你也明白,这话和我的心一样。我何曾不知道管儿子,先时你珠大爷在,我是怎么样管他,难道我如今倒不知管儿子了?只是有个原故:如今我想,我已经快五十岁的人,通共剩了他一个,他又长的单弱,况且老太太宝贝似的,若管紧了他,倘或再有个好歹,或是老太太气坏了,那时上下不安,岂不倒坏了。所以就纵坏了他。我常常掰着口儿劝一阵,说一阵,气的骂一阵,哭一阵,彼时他好,过后儿还是不相干,端的吃了亏才罢了。若打坏了,将来我靠谁呢!"说着,由不得滚下泪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夫人自然是爱宝玉的)。
袭人见王夫人这般悲感,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泪。又道:"二爷是太太养的,岂不心疼。便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是造化了,要这样起来,连平安都不能了。那一日那一时我不劝二爷,只是再劝不醒。偏生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总是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儿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记挂着一件事,每要来回太太,讨太太个主意。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了。"王夫人听了这话内有因,忙问道:"我的儿,你有话只管说。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背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好,所以将你和老姨娘一体行事。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和我的想头一样。你有什么只管说什么,只别教别人知道就是了。"袭人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这才是根本,袭人认为大观园的环境不利于宝玉成长,当然她听见了宝玉对黛玉的知心话,想让双玉减少接触)。"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象。一家子的事,俗语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头脑的人,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二爷素日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没事,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俗语又说`君子防不然',不如这会子防避的为是。太太事情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罪越重了。近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惟有灯知道罢了。"王夫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正触了金钏儿之事,心内越发感爱袭人不尽,忙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的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忘了。你今儿这一番话提醒了我。难为你成全我娘儿两个声名体面,真真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袭人连连答应着去了。
应该说袭人时机选的对,金钏事件给了王夫人一个错误的感觉,好似有人开始教坏宝玉,环境很重要,这是每个母亲的想法,就是给儿子一个真空世界,让他们不被带坏了。
袭人顾忌的是黛玉
,王夫人顾忌的是宝玉的声名体面。
宝玉是她们共同的棋子。
袭人--几乎接近了梦想(五)
王夫人有权有钱,也有算计。
她的目标是打造宝玉,让自己终身有靠,袭人是她安放在宝玉身边的耳目。
得了太太的首肯,袭人自然欢喜,她终于找到了一棵大树。
袭人比晴雯清醒,她一开始就明白,宝玉的事,宝玉反而没有话语权,做主的人是贾母和王夫人,而王夫人对宝玉的控制权更大些。
选择王夫人是迈向成功的必须一步。
王夫人不小气,既然袭人交了投名状,她也大方。
马上在此后的半公开聚会上,升了袭人的月钱,待遇和姨娘一样的标准,只是不动公中的,由她自己出这份,而且另挑丫环给贾母顶袭人的缺。
"凤姐一一的答应了,笑推薛姨妈道:"姑妈听见了,我素日说的话如何?今儿果然应了我的话。"薛姨妈道:"早就该如此。模样儿自然不用说的,他的那一种行事大方,说话见人和气里头带着刚硬要强,这个实在难得。(王家的姑侄都一个审美观念吗)"王夫人含泪说道:"你们那里知道袭人那孩子的好处?比我的宝玉强十倍!宝玉果然是有造化的,能够得他长长远远的伏侍他一辈子,也就罢了。"凤姐道:"既这么样,就开了脸,明放他在屋里岂不好(贾府有这规矩)?"王夫人道:"那就不好了,一则都年轻,二则老爷也不许,三则那宝玉见袭人是个丫头,纵有放纵的事,倒能听他的劝,如今作了跟前人,那袭人该劝的也不敢十分劝了。如今且浑着,等再过二三年再说。"(王夫人的理由里有一条老爷不许,证明贾政是希望宝玉这个年纪专心读书的。而且那套袭人成了姨娘反而不劝了,当了小丫头到敢劝的理论也是新鲜)。
感觉王夫人不想把事情弄复杂了,如果真的收房,还要回明贾母,还要告诉贾政,如此一来,反而节外生枝,比如贾母另看好了晴雯,贾政担忧影响学业,还不如现在这样稳妥。
袭人--几乎接近了梦想(六)
袭人得了月钱的提升,得了王夫人的器重,但实际上她的隶属关系也变了,她现在成了太太的人。拿谁的钱,替谁办事,这是真理。
原先她是在怡红院当差,但领的是贾母丫环的月钱,现在成了太太的丫环了。
王夫人为了让袭人忠心,先调整了她的部门归属。
王夫人想了半日,向凤姐儿道:"明儿挑一个好丫头送去老太太使,补袭人,把袭人的一分裁了。把我每月的月例二十两银子里,拿出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袭人。这说明凤姐是另外又给贾母挑了一个丫环补了袭人的缺,如果是这样,贾母应该是知道袭人的身份变化了。
王夫人虽然没有公开袭人的身份,但是月钱变化,好多人是知道的。王夫人抬举袭人,贾母这个时候就有感觉了。她的丫环,借给宝玉使,不过是心疼孙子,怕无人照看的好,委屈了宝玉。如今王夫人这样就调唤了,论理王夫人是应该当即就和贾母支会一声的。
这对袭人是大事,好事,喜事,黛玉湘云和袭人道喜,宝钗也道喜。
一句话未完,只见凤姐儿打发人来叫袭人。宝钗笑道:"就是为那话了。"袭人只得唤起两个丫鬟来,一同宝钗出怡红院,自往凤姐这里来。果然是告诉他这话,又叫他与王夫人叩头,且不必去见贾母,倒把袭人不好意思的(算是升职了吧)。见过王夫人急忙回来,宝玉已醒了,问起原故,袭人且含糊答应,至夜间人静,袭人方告诉。宝玉喜不自禁,又向他笑道:"我可看你回家去不去了!那一回往家里走了一趟,回来就说你哥哥要赎你,又说在这里没着落,终久算什么,说了那么些无情无义的生分话唬我。从今以后,我可看谁来敢叫你去。"袭人听了,便冷笑道:"你倒别这么说。从此以后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连你也不必告诉,只回了太太就走。"(宝玉高兴的是袭人以后可以长在贾府了,袭人却表态,她是太太的人了)
袭人在宝玉面前都明确表态,她忠心的是王夫人,作者一开始交待过袭人,是谁的奴才,就是眼中心上只有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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