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职场（一百六十九）

大主管们都出差去了，府中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轻松的背后是麻烦。

贾母出门前把宝琴交给了李纨照看，真真令人奇怪，虽说贾母让王夫人认宝琴作女儿，可人家薛家还有婶母在呀，薛宝琴兄妹投奔的是薛姨妈，那薛姨妈连薛蝌的婚事都能直接作主。可知这兄妹二人的长辈其实就是薛姨妈了。园中有宝钗，连史家的大小姐都要和宝姐姐住在一起，可知宝钗周全细致，如何会委屈了人。可是贾母偏不把宝琴交给宝钗，而是让李纨去照看，其实李纨并不乐意接这个差事，她有自己的重点任务，就是督促儿子读书上进，那才是人家一生的依靠和期盼，而且李婶和两个女儿与李纨经常往来，李纨那里已经是非常热闹了，加一个宝琴，贾母那般重视，谁敢小看了她，这也罢了，总要分份心去了。

总感觉贾母不喜宝钗，对于宝钗，其实人可不喜，但其实是挑不出毛病的。行事稳重言语大方，又肯花钱，又肯替人分忧，这样的女孩子，难怪王夫人喜爱，真是宜室宜家的大家闺秀。可惜贾母喜欢的是爽朗明快的女孩子，凤姐黛玉湘云宝琴一类的，宝钗的个性稳重有余活泼少了些，与贾母并不投缘。就是不投缘，贾母待之以礼了。也许与金玉良缘有关，贾母是重视宝玉的，她也明白宝玉是袭不了职的，贾府若有袭职的可能，也是长房长孙贾琏了。贾琏这个人，虽说读书不成，但言谈行事，还是有些风格的。贾母也不能不让贾琏把袭职给了宝玉呀，若宝玉袭不了职，只余读书一条路了。其实若论辅助宝玉科考，那黛玉就不合适了。黛玉心里对那些仕途之事，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反而是宝钗更合适些，宝钗是经历了薛家中落的，有家族责任感，深知贾府的繁华所靠的是什么，而宝玉这样的富贵闲人，其实并无什么生存的能力。若读书科举，还是一条出路，这也是贾政这一房，一直在积极争取的路钱。所以贾珠才会娶了书香大家李家的小姐，若让贾政给宝玉择亲必然是考虑，与宝玉读书有利的人家。只是贾政也是聪明人，母亲那般娇惯宝玉，儿子的婚事，恐怕母亲是必然有插手的。

贾府诸位大主管出门了，黛玉处有薛姨妈，自然不会落寞了，黛玉一直向往那种家族温暖的场景，这个场景只有薛家有。

            当下荣宁两处主人既如此不暇，并两处执事人等，或有跟随着入朝的，或有朝外照理下处事务的，又有先踩踏下处的，也都各各忙乱。因此两处下人无了正经头绪，也都偷安，或乘隙结党，和暂权执事者窃弄威福。荣府只留得赖大并几个管家照管外务。这赖大手下常用几个人已去，虽另委人，都是些生的，只觉不顺手。且他们无知，或赚骗无节，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种种不善，在在生事，也难备述。（一片混乱，幸而姑娘们在园子里还好些，探春李纨宝钗又要理事了）

       　又见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发，尤氏等便议定，待王夫人回家回明，也欲遣发十二个女孩子。又说：“这些人原是买的，如今虽不学唱，尽可留着使唤，只令其教习们自去也罢了。”王夫人因说：“这学戏的倒比不得使唤的，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无能，卖了做这事，装丑弄鬼的几年。如今有这机会，不如给他们几两银子盘费，各自去罢。当日祖宗手里都是有这例的。咱们如今损阴坏德，而且还小器。如今虽有几个老的还在，那是他们各有原故不肯回去的，所以才留下使唤，大了配了我们家里小厮们了（王夫人大事上还是有些大家风格）。”尤氏道：“如今我们也去问他十二个，有愿意回去的，就带了信儿，叫他父母来亲自领回去，给他们几两银子盘缠方妥。倘若不叫上他的亲人来，只怕有混帐人冒名领出去，又转卖了，岂不辜负了这恩典?若有不愿意回去的，就留下。（这宁府大奶奶，原也是管事管老了的，自知世事）”王夫人笑道：“这话妥当。”尤氏等遣人告诉了凤姐儿，一面说与总理房中，每教习给银八两，令其自便。凡梨香院一应物件，查清记册收明，派人上夜。将十二个女孩子叫来，当面细问（一个细问，可知尤氏周全），倒有一多半不愿意回家的。也有说父母虽有，他只以卖我们姊妹为事，这一去还被他卖了；也有说父母已亡，或被伯叔兄弟所卖的；也有说无人可投的；也有说恋恩不舍的：所愿去者止四五人（十二官的处境都不易）。王夫人听了，只得留下。将去者四五人皆令其干娘领回家去，单等他亲父母来领；将不愿去者分散在园中使唤。贾母便留下文官自使，将正旦芳官指给了宝玉，小旦蕊官送了宝钗，小生藕官指给了黛玉，大花面葵官送了湘云，小花面豆官送了宝琴，老外艾官指给了探春，尤氏便讨了老旦茄官去。当下各得其所，就如那倦鸟出笼，每日园中游戏。众人皆知他们不能针黹，不惯使用，皆不大责备（本不少人，所以并不苛责）。其中或有一二个知事的，愁将来无应时之技，亦将本技丢开，便学起针黹纺绩女工诸务。（十二官入园，自然更加一份热闹，其实姑娘们并不少人照看，如今贾家已经不如前，只是排场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