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刘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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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提到故乡,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富春江畔,那个炊烟缭绕的大村庄――环路头。而在我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是家乡的刘家祠堂。因为,她是我的母校。
那是1963年秋天的一个早晨,七虚岁上学的我,背着一只红色棉质抽着带子的书包袋,沿着村东南边的一条石板路,穿过一片金色的田野,走进呈穹隆状地形的庵坟头,见到三株需要三四个大人合抱的香樟树,便来到刘家祠堂。由此,开启了我人生的启蒙教育。
刘家祠堂兀立在一畈绿油油的田野之中,祠堂北面这条二三米宽的泥路,是谊桥垅、老坟头等五六村庄的村民走向外部世界的必经之路;祠堂西南面这条清澈的小河,贯通村中村前的几个池塘,最终流入水田畈,奔向远方。
刘氏祠堂坐东朝西,“三厅两井”的格局,呈长方形。她建筑风格古朴,气势恢弘,一个个连大人也抱不起的柱子,一条条方正粗大的横梁,一根根被油漆染红的檩条和板垫等,彰显着这座宗祠的悠久历史与深厚的宗教文化。
从宽敞高大的祠堂大门进去,第一厅里,北面是教师办公室,南面是教师的食堂。再行几步,便是一个天井,并被甬道分成两个。天井的两侧,各有一张陡峭的楼梯通向廊房(厢房),这便是教师的宿舍。穿过天井,是祠堂里最大的一个厅,中间放置着一张乒乓台子。下课时,常能见到老师与同学,左蹦右跳,挥拍厮杀,“好球、好球”呐喊声震耳欲聋。在乒乓台的两边用木板隔开,是两个大教室,当年我读一年级时,就坐在南边这个教室。再走几步,又是一个大天井,天井两侧筑有廊房(厢房),楼下是两个长方形的小教室,楼上是教师宿舍。
最里面的大厅,左右两边也被隔成两个大教室,中间沿着北面的墙,用砖头和木材筑成十多个平方的一个主席台,这是全校开大会时用的。我清楚地记得,一年级时,我首次站在台上,系上了鲜艳的红领巾。二年级时,学校举行六一文艺汇演,我涨红了脸,在台上讲了《放羊的孩子》的故事。三年级时,在全校书法比赛中,我再次登上了吱吱嘎嘎发响的台面,领取了学生时代的首张奖状。
富春环路刘氏,自古江南名门望族。如果说村中怡祖殿、香火厅等是早期启蒙教育的地方,那么刘家祠堂则是后来有规模的教育场所。特别是解放后,因太平区公所设立于我村,刘家祠堂嬗变成民主完全小学,庵坟头则成为操场。生源来自本村及周边四五个邻村,兴旺时学生数百。由此,我读三年级时,三四年级复式班曾搬迁到我家对面的房子里。
“文革”后,民主完小曾一度戴帽试办了初中。我和高一级的学长们合并成为首个初中班,仅读了一年,就算初中毕业了。扳指算来,我在刘家祠堂度过了七个春秋,她承载着我的欢乐与梦想,留下了我太多的印记。
今年春暖花开时,富春环路刘氏第11次修谱,乡贤们嘱《序》《跋》于我。当我虔诚地翻开厚重的《富环路春刘氏家谱》,见到了《祠堂记》《重修祠堂记》这五篇文章,其可谓见证了刘家祠堂的沧桑岁月。
相传,刘家祠堂初建于1584年,因财力有限,断断续续历时30年才竣工,但我找不到相关文字的记载。然而,这次在家谱中,我却找到一篇《祠堂记》,这是乾隆35年(1770年)由刘氏后裔舜聪公所写的,记载刘家祠堂起工于乾隆廿九年仲秋(1764年)。遗憾的是,有关祠堂的长与宽,在古老的家谱上没有半点数据的记载,在现在的“百度”里更是一片空白。
刘家祠堂虽经数百年的风雨侵蚀,但屡毁屡修。如道光22年(1842年)所撰写的《重修祠堂记》中记载:“东祠今被匪毁,基趾犹存仍旧,会同通族,合议共建,上承和宗之意,下启睦族之风,不亦綦善乎。于是,房长承传,董事启元、启槐、启东、启派于女子所,应用之银,将祠内堆积调之,随即兴工,自道光22年10月起,至12月功成。每个男丁派工两天,女丁派膳三日,其工膳外,实费银钱百二十有余贯文,斯事之成,幸赖房内贤能共勷此事……”
原来,东祠匪毁后,我的天祖(五世祖)承传公,身为房长,率先行动,得以重修成功。
接着,咸丰11年(1861年)逢境来匪擾以及同治元年(1862年)遇庙被折崩,于是,又是开启重修篇章。
抑或历史的原因与决策者保护宗祠观念的淡薄,1977年的刘家祠堂,消逝了朗朗的读书声,却迎来了一阵阵轰鸣声,仅短短几天时间,将这座屹立数百年祠堂夷为平地。
年轮送走了桃李芬芳的往昔,岁月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回忆。诚然,对于父老乡亲来说,刘家祠堂的消失,既给大家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也留下了无法挽回的损失。如今,我的母校――刘家祠堂,就像一首悲怆的奏鸣曲,在老人们心里浅浅低吟;又像一个美丽的传说,在年轻人口中悠悠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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