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病房里,一个笑佛

(2015-07-19 16:49:35)
标签:

散文

情感

爱情

夕阳

分类: 散文

感谢雨云博乐将此贴推荐至新浪草根博客首页原创基地板块

病房里,一个笑佛

因为眩晕症,老伴儿住了院,我做陪护。

刚进病房,就看见一个老头儿正趴在一张桌子前,忙活。看见我们进来,他忙打招呼:“来啦!”

语调轻柔温和。一张笑佛脸。因为满脸微笑,脸上的褶子显得更见密集,也因为微笑,就给人慈祥的暖意。背略驼,身上穿一件白短袖衫,麻麻花花的,有的地方的洞眼似乎有黄豆大,也不知穿了多长时间。我就问,“你也住这屋啊?”

“啊,我不是病号,病号是我老伴儿,她去理疗了。”他怕我们误会,解释了几句。解释的同时,脸上堆然堆满了微笑。语调依然轻柔温和。

上午九点多,他推进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和他年龄相仿,不用问,是他妻子。脸上有些浮肿,戴着一副眼镜,有一片眼镜片上遮着一张厚纸片。看见我们,也笑笑,笑的时候,很僵硬。他把她推到病床前,摘下她的眼睛,露出一双双眼皮大眼睛,想必年轻的时候,她的相貌一定很漂亮。

他把她伺候到床上,躺下,又手脚不闲的忙活。

第二天,趁他老伴儿去做理疗,不在病房内的空儿,我们之间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才知道。他老伴儿脑子上得了重病,瘫倒在床上,已经六年多了。在这家医院,这个病房里,也已经住了三年多了。

“六年多了......”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有无限的感慨。

我就问:“过年也不回去吗?”

“回去过一次,在家住了两天,一回到家里,看见家人,听见热闹,就哭!在这里,倒安生!没办法,过年也只好在这里。”说到这里,不但摇头,还连连摆手,十二分的无可奈何!

他背对我们的时候,我瞥见他臀部的裤缝里,有一道新缝的线,针脚歪斜而粗糙,不像是女人的手工,想必是他的杰作?

后来知道,男的姓C,女的姓M,本市人。

我老伴儿一上午就打完了针,打完针后,我们就请假离开,回到家里住。住进医院来的第三天,我们早晨去得早,等到八点多,护士还没有开始打针,我们有些无聊,同病房老两口儿又不在,我就顺手打开了电视,看新闻。

过不一会儿,老C回来了,一回来,就又开始忙活,在桌子前忙活着,顺手调小了音量。我们也没太在意,继续看。隔了一会儿,老C突然对着我们拱手作揖,说:“对不起,因为我爱人有青光眼,重影,没法看电视。她又怕吵闹,一吵闹,她就头疼。这电视能不能不开?实在是对不起了,对不起了!请原谅!请原谅!”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弯腰打躬作揖。脸上虽然堆满微笑,但那微笑涨满了紫红,写满了尴尬。

我急忙说:“没事儿,你爱人来了,关上就是了!”

不一会儿,他把爱人推进来,我一看见,就急忙关了电视。老崔就对他爱人说:“你看,人家多体谅你,一看见你来了,马上关了电视!”

声音依然轻柔温和,脸上依然堆满了笑。

那以后,我们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这个房间里的电视再也没开过。有老C那一出儿,我们哪好意思再开呀?而且,不管什么情况,老C都没有主动去打开电视,或者稍微礼让我们一下,让我们看一会儿电视。

私下里,我和老伴儿就有些小抱怨。医院是个公共空间,病房里既然配了电视,住进来的人就有享受的权利。我们这个权利,不是被生生剥脱了吗?再说了,老M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们看电视,音量小一些,应该不会影响她。老C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时间长了,我们逐渐观察到老C对老M精心照料的一些细枝末节。

因为老M吞咽功能差,只能吃一些糊状的流食。每天,老M该吃饭的时候,老C都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熟食,大概都是一些豆类、米类、蔬菜叶类,放在一个圆缸里,一个劲儿地捣,捣碎了,再添上水,拿到微波炉里热了——如果是蔬菜糊糊,就沥上几滴香油,拿起小勺,开始喂。每喂一勺,老C必先送进自己的嘴里,哈上几哈,才递到老M的手里,而不直接喂到老M嘴里。明显,是既怕烫着老M,又要让老M尽量自己进食——以改善或者保持胳臂、手腕、手指的运动机能。

M呢,手颤颤的,抖索好大一会儿,接住了,摇摇晃晃地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开始艰难而缓慢地咀嚼,一勺糊状食物,从送进嘴里,到全部吞咽下去,得用三四分钟。全咽下去了,才开始下一勺。

在老M咀嚼吞咽的过程中,老C都坐在她的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有时候,还细细地叮咛:“别慌,慢慢来,别噎着了。”有时候,又啧啧夸奖,“挺好,挺好!”

“挺好”这个词,似乎是老C的口头禅,对我们,对医生,对护士,都经常说,说的时候,都是一脸微笑,十足笑佛模样。当然,“挺好”这个词,老C在老M面前使用最多,似乎特别慷慨。他每说这个词的时候,老M都要回应一声“嘿嘿嘿!”的笑,笑声粗哑,艰涩,缓慢,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女性的柔细和美荡然无存。

如此艰难的笑,是被唤醒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愉悦,还是回应老伴儿的鼓励,对老伴儿由衷地感激?

我猜不到,也不用猜!

除了“嘿嘿嘿!”的笑,老M有时候也止不住要说话,呼呼噜噜的,我们听不清字音,而老C却似乎听得明明白白,心领神会,马上就接上话茬,夫妻俩一对一答,配合默契,交流起来。

有一次,他们上大学的外孙女从外地打来电话,老C说了一通,老M躺在病床上,听了一会儿,不过瘾,呼呼噜噜的嘟囔几句,老C就把手机送到老M耳朵旁,姥姥和外孙女就进行了直接对话,这场直接对话离不开翻译,当姥姥的呼噜一通,当姥爷的就得在一旁大声翻译一遍。此时的姥爷,弓着腰,斜侧着身子,往前伸着一只胳膊,是很不好保持平衡的一个架势。过不一会儿,就说:“好啦,好啦!歇一会儿吧,别累着喽!”

M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和外孙女的隔空对话。

本来,两个病床之间有一道布帘,相互之间需要避讳一下的时候,可以拉动窗帘遮挡一下眼光。也许是久病少羞耻,也不太注意避讳了。许多时候,老C给老M脱衣服,换尿垫,都不拉一下布帘,有时候,目光闪避不及,我们就会瞥见老M的一部分裸身。

我和妻子及其他家人年前刚刚送走了我的老爸,老爸临走,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得了褥疮,他很痛苦,我们也费了老大劲。而眼前的老M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瘢痕,这得需要多么精心细致周到的护理,才能做到啊!(未完待续)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