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

——致先祖魂灵

(一朵白牡丹献给先祖亡魂)

从一片土地到另一片土地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四十年短暂的时光

短短的四十个春夏秋冬

一次次的迁移、蹀躞、奔忙

新树刚刚亭亭玉立 一条条饱满滋润的根

就被闪着寒光的斧头 一下下 无情的斲伤

新生被摧残成死亡的底片

地下的亡魂愈加涕泪飞扬

琉璃瓦、牌坊、老城墙、深巷油炸豆腐的叫卖

祖父母、独轮车、纺锤、油灯昏黄的灯光

一次次的拆迁 续写一次次无奈的溃退

老城故事 最终弹奏成灰飞烟没的绝响

在一片狼藉的瓦当上 依然镌刻着古老传说的模糊符号

崭新的钢筋水泥 已经一幢幢接踵而至粉墨登场

老坟地 一次次被迫迁离故土

新舞台的背景幕布 一次比一次靓丽时尚

更加年轻的武生和风情万种的刀马旦

在一部部贺岁片中辐射着明星的耀眼光芒

就如同 活着的后代一次次被迫搬进新房

甲醛味道还没有完全消解 就又开始魂魄的再一次流浪

倘若你们的魂魄有屈原的聪明才智

是否会再写出《国殇》和《招魂》的绚烂篇章

我只能让这些无可奈何的文字

在我的指间夜游症一般的游荡

也许 死去的就真的该为活着的让出这一片土地

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 就真的符合建设一个新世界的宏伟构想

不管绵羊一般的顺从 还是斯巴达克一样的反抗

高铁的车轮滚滚向前 我们这些草根螳螂真的是无力阻挡

我们不得不 收拾你们已经残缺不全的骨殖

将你们的魂灵 做一次重头再来的安放

我无法告诉你们 这第四次 是否就意味着长久的安居

但毕竟 又给了你们一张可以暂时安息的大床

愿我的文字 化作一缕缕缭绕的清香

陪伴你们 在新的栖息地宁静安详

魂兮

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