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的青春之二
(2018-11-17 14:01:55)有奋斗就会有收获,有收获就会有惊喜。袭人的惊喜是被贾母派到宝玉身边作了贴身丫鬟,服侍宝玉的起居生活,这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在贾府,有几百名青春靓丽的女孩,哪个不想与贾母的心肝宝贝宝玉攀上瓜葛,攀上了宝玉就等于入了主子的法眼,就会让其他的奴才高看一眼,可入了主子眼的袭人并没有停留在吃穿与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的境况,而是向人生的最高理想迈进,那就是成为宝玉的侍妾,牢牢攀缠住宝玉这棵大树,以保以后的荣华富贵。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梦中领略了男女之事,醒来后,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而袭人显然对宝玉大腿内侧的冰凉一片沾湿感了兴趣,一个劲问宝玉:“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听完宝玉的叙述后,袭人羞的掩面伏身而笑.这一笑,触动了宝玉少年情怀,想起梦中情景,虽然梦中的警幻之妹兼美,兼有黛玉和宝钗之美,可身边的袭人也是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也是半推半就,半是勾引半是情愿,与宝玉发生了关系,并且自我安慰,反正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从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可是袭人也知道,即使赢得了宝玉的身,可未必赢得宝玉的心。为了试探宝玉,袭人采取多种方式,在书中第十九回,袭人被家里人接回家去吃年茶,并借着母亲哥哥想要赎她这个想法,来试探宝玉的内心。宝玉越是挽留,袭人的去意越是坚决,最后看见宝玉泪痕满面,袭人才对宝玉说了真话:“这有什么伤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出去了。”宝玉见这话有文章,便说道”“你倒说说,我还要怎么留你,我自己也难说了。”袭人笑道:“咱们素日好处,再不用说.但今日你安心留我,不在这上头.我另说出两三件事来,你果然依了我,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了。”袭人所说的三件事一是不要言语无状,信口开河,不计后果。二是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三是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要紧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宝玉则表示:“都改,都改.再有什么,快说。”袭人笑道:“再也没有了.只是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情的就是了.你若果都依了,便拿八人轿也抬不出我去了."宝玉笑道:“你在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
袭人看到了宝玉的真心和挽留,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出的舒坦,出的畅意,出得扬眉吐气,更加认定了宝玉就是她的未来。
为了进一步确定自己在宝玉心中的地位,袭人开始改换其他方式来试探宝玉,那就是女性的温柔与娇嗔。第二十一回,史湘云来到贾府,与黛玉同睡一榻,俩人还没起床,宝玉就迫不及待地赶来,并就着黛玉湘云的洗脸水洗了脸,涑了口,还让史湘云为自己梳了头。袭人见宝玉无白天无黑夜与姊妹们厮闹,若直劝,料不能改,便以退为进,跟宝玉怄了一日一夜的气,到底逼着宝玉折断了一根簪子,发了誓,表示:如果以后再不听你的话,就同这个一样。袭人借驴下坡,忙拾起来簪子,说道:“大清早起,这是何苦来!听不听有什么要紧,也值得这样子。”
宝玉是贾府的宝贝、贾母的命根子,虽然交与袭人这样的奴才,贾母放心,可也在冷眼观看。开始贾母对袭人是放心的、喜欢的,可后来就对袭人有些看法。在第五十四回,宁荣两府欢度除夕夜,贾母发现跟着宝玉的只有麝月秋纹并几个小丫头,就问:“袭人怎么不见?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王夫人忙起身回道:“他妈前日没了,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贾母听了点头又说:“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回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可是贾母并不知道,此时的袭人早已攀上了王夫人这棵大树。
在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并且打得不轻,惊动了贾府上上下下人等,就连薛蟠也没有逃脱干系,被认为是看到宝玉与戏子蒋玉函交往过密气愤不过,找人下了舌,可袭人却从这件事再次看到了自己的机遇,那就是得了宝玉的身,得了宝玉的心还不够。怡红公子本是情种,说不定哪天又有了“四儿、五儿”服侍得好的,就把自己忘了,或者像贾琏一样,离了凤姐的眼,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所以,还要得到主子们的认可,让自己的身份再加上一道保险:坚如磐石。
这个主子不能是老太太,因为贾母一向对宝玉溺爱,宝玉喜欢胡闹就随他闹去;宝玉不喜欢读书也就罢了,并认为都是素日赵姨娘等挑唆着贾政逼着宝玉读书,把胆子都唬破了,见到贾政就像老鼠见到猫;宝玉喜欢女孩就从小放到女孩中养,整天和姊妹们厮混去。只有贾政与王夫人对宝玉寄托着厚望。可巧,宝玉挨打后,王夫人需要宝玉身边的人去向她汇报宝玉的情况,所以,打发一个婆子来,口称:“太太叫一个跟二爷的人呢。”袭人想了一想,便回身悄悄告诉晴雯、麝月、檀云、秋纹等说:“太太叫人,你们好生在房里,我去了就来。”
王夫人开始只是问宝玉挨打是否是贾环说了什么,而聪明的袭人却说起了另一番话,让王夫人变着法把宝玉挪出大观园,并用最敏感的男女关系话题来触动王夫人的心。袭人如此回道: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像。一家子的事,俗语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头脑的人,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二爷素日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没事,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俗语又说‘君子防不然’,不如这会子防避的为是。太太事情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罪越重了。近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惟有灯知道罢了。王夫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正触了金钏儿之事,心内越发感爱袭人不尽,忙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的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忘了。你今儿这一番话提醒了我。难为你成全我娘儿两个声名体面,真真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
连王夫人都没想到的事,袭人想到了,在对的时间,与对的人,说了对的话,袭人得到了王夫人的首肯,成为王夫人的心腹并委与重任。驰骋贾府十几年,在上上下下三百多名女孩中,袭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登上人生理想的最高峰,宝玉的第一内定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