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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2018-02-20 18:57:43)
  有句俗语,叫傻子过年看街比。我不是傻子,不用看街比怎么过年,但天天能看到街比,我的邻居,一个比我大十几岁的大姐。
  大姐家的儿子远在外地,好似过年也没回家,因为除夕这天,是大姐和丈夫贴的对联。大姐的丈夫我也叫大哥,大哥手脚不太利索,因为患过脑梗,抢救了几次,出院后,每天被大姐领着去公园散步,大姐在前,大哥在后,右手攥着俩个核桃,左手被大姐牵引着,俩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地,大哥恢复了某些功能,但有时会出现幻觉。有一天敲我的门,告诉我大姐带着家里的存款跟别人跑了。又有一天,大哥又敲门,告诉我,大姐正在饭店请客吃饭,让我领着去凑凑热闹。
  过年这几天,我们这个楼层很是安静,十年前,我领着儿子和隔壁大姐的儿子一起去放鞭炮的情景历历在目,俩个孩子都胆小,捂着耳朵站得老远看着我放鞭炮,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承担起双亲的角色,既是母亲又是父亲。岁月如梭,转眼,大姐的儿子参了军,就了业,成了家,安了居。而我的儿子已经读到研究生,有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圈子,自己的喜好。在寒假包括过年这几天,儿子大部分时间在自己的卧室里干着自己的事情。但让我欣慰的是,儿子学会了和面,剁馅,包饺子。在玩游戏,看微信,聊天之余也能坐在餐厅里跟我聊上几句。这让我很是知足。
  每个人家的儿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平时聊天的时候,听大姐说,儿子曾经表示,等到大姐和大哥老了的时候再住到一起,大姐说起这话时两眼闪着骄傲的光芒,满脸的褶皱像绽开的花朵,这一刻,我觉得大姐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那么,在儿子们的眼中,父母多大的年纪才算老哪?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想问问儿子,又怕打扰了他,只有等到儿子有闲暇的时间有闲暇的心情,我才好讲技巧讲策略地抛出我的问题。
  记得读过龙应台那句在网络流行很广的一段话,是关于父母与子女关系的: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并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去追。儿子们的背影一天天强大,要挣脱父母的牵绊远走高飞,因为世界渐次在眼前展开,有更多的惊喜与奇迹。但我更喜欢朱自清《背影》里的一段话: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父亲的背影是笨拙的,由强壮到衰老,这背影终于感动了儿子。我也希望大姐和大哥在公园散步的背影能让大姐的儿子看到,而我也希望每天我走出家门,走向那条通往单位的路时,正在房间忙碌的儿子能偶尔抬起眼睛看到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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