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年轻的时候,每逢季节交替的时候,总要欣喜一番,欢乐一番,庆祝一番,学着闲人骚客的样子对春天或者秋天发一阵感慨,那也仅仅是感慨,岁月的年轮一成不变。年纪大了,往日零七碎八的感慨也少了,对岁月的变迁如同对世事的炎凉一样,遇到的多了,见怪不怪了,偶到精彩处,左顾右盼,也会心一笑。
在秋天里,我常常怀念起夏天。夏天是茂盛的、是蓬勃的、也是充满生机的。夏天的张扬是秋天的无法比拟的:去远方的一旅游;一个开心的聚会;一件漂亮的花裙子。而秋天则是沉静的:静静的落叶;并不声张的秋雨;沉沉的果实。但夏天就在我的一颦一笑中走了,在我的晨醒晚睡中走了,在我的庸庸碌碌中远去了,无论如何抗拒,正像我的年轮,坚定而决绝,一去不返。
其实,我是喜欢秋天的,仅是秋天的风就让我舒畅、陶醉。秋天的风是凉爽的,没有了夏日的沉闷窒息、冬日的干枯料峭、初春的凛冽刺骨,就像一个深谙世故的长者,与你相处不温不火,不偏不倚,即不敷衍,也不深交。秋风催落了树叶,黄的、红的落叶静静落向碧绿的草坪、行走的路边,在行人的脚下互相追逐、嬉闹,心安自得,犹如闲庭信步,没有离去的忧伤,只有对自然的随顺和明天的向往。
欧阳修的《秋声赋》里说,秋天是刑官行刑的季节,在时令上属阴;秋天又象征着用兵,在五行中属金;秋天在音乐中属商声,也就是“伤”,万物衰老了,都会悲伤,万物到了繁盛期,都会走向衰败。但是秋天也是一个收敛、歇息、存储的季节,就像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总要有清点人数、歇息休整的时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总要有乌云聚集;就像赶路的时间久了,总要停一下看看风景,调整一下走路的姿态,补充一些水和食物。
对于秋的回味沉思是从南宋诗人辛弃疾那首诗开始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作者看到秋天草木枯槁想到人生的衰老,想起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惆怅哀绪,沉集在记忆中感慨、沧桑都如同过眼烟云,缥缥缈渺,难以追寻,还是留在记忆中最好、最好。
如果把少年的天真烂漫,
青年的拼搏进取,中年的沉稳深思与春的勃勃待发、夏的茂盛昌荣、秋的沉静收敛相对,人生的秋天也只是一个季节的轮回,等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也只是尘归尘、土归土,会加入另一次的轮回。秋天,勾起了多少人的愁肠哀绪,其实,这是对未来人生的恐惧,而未来并不在我们手中,我们无法把握,还是像秋风吹过的落叶一样,随顺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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