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诺言时 一定要相信上帝就在你身边-浠桁·雪倾城
(2009-08-19 19: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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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倾城风——淡淡情思 |
Forgive酒吧。
靳小雪是Forgive的老板,单身。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身打扮,朴素的白裙,长发束于脑后。依然妖娆。
舞池里闪动着魅影和镭射光束,喧闹的重金属音乐考验着耳膜的承受能力。所有的狂放与恣意都深植于酒吧,萌芽并茁壮,蓬勃。
靳小雪则如一枝白荷,出污而拔萃,充耳不闻,静静享受520带给她的安详,眼睛似雨后的晴空,乌云过兮,清洗得纯蓝透澈。放眼看去满目庸俗,而她,却四大皆空。
是有这样一种女人的,空灵淡泊,静静地开在这世间。
偏偏,靳小雪要靠这个酒吧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酒吧的收入与便利,足够她上网吸烟与泡吧的,生存状态便如是懒散。
她说自己喜欢这种生活才开酒吧的。原先她开的是一家素酒吧,从不放摇滚音乐也没有舞池,永远的民谣和爱尔兰音乐,水木年华的歌曲,还有许巍。可那时酒吧经营惨淡,勉强够维持生计,连个伙计都不敢请。后来她一改经营方式,眼下这间酒吧请了服务生,调酒师,自己则近似奢靡地品味着悠闲懒散的生活,一杯酒,一支烟,看着舞池里的人挥舞着双手,扭腰摆臀,如面对魔兽世界,这便是人性的张狂。
何苦与生活为难,不如就享受这种嘈杂,为了生存。
经营酒吧便是事业,靳小雪三十挂一了,还是孓然一身,孤寂是难免的,虽然整天置身于灯红酒绿之中。
最初,认识靳小雪是先认识她的小说。我是《情人》杂志小说栏目的编辑,她E-mail来一篇小说,故事凄婉,文笔极佳。小说是爱情故事,不外是男子始乱终弃,女子誓守诺言。情节虽俗套,结局了出人意料,令人感动。读者就喜欢看这种文字,常常发表到恋恋红尘栏目里。之后常常在论坛与QQ上跟帖子打声招呼。因住在同一城市,靳小雪在QQ也留言给我:有空到Forgive小聚。然后留下手机号码。而我只当是朋友客气,随口说说而已,没放在心上。
时间长了,靳小雪邀约了几次,我一直犹豫是否真的要赴约,也没有和她手机联系过。直到她又发来一篇小说《网络,除了网什么也没有》,仅那题记便非常吸引人,题记是“只发表灵魂,不公开隐私。”那篇小说又是一个缠绵绻恻的爱情故事,结局还是难免的空落寂寞。
我猜想,如此一个知性女子,又写得一手好文章,30岁还没有嫁出去,若不是相貌平平,必定是个性情乖张的。
发表了她的小说后,她又一次邀请。
去Forgive酒吧,途中顺便拐进花店,买了一束百合,洁白诱人,低头坐进车时顺势深吻了花瓣,芒香浓郁。进了酒吧,里面满是疯狂与骚动的欲望。放眼,只有吧台一侧那个手持酒杯的女子,娴静如置身世外。直觉告诉我那应是靳小雪,必定无疑。我手持百合走过去,不及走近,她已欠身站起: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的?
借阑珊灯光细细打量,令我立时后悔不迭,不为别的,只为她上次的邀约我的犹豫。
靳小雪一身米色小西装,干净纤细,淡黄的T恤,浅绿色荷叶短裙。一看之下肤胜凝脂,美若手中的百合,尤其眼神,更有系人心之灵气。
这样一个绝色女子,三十已过还身只影单,心中必定有不可为人知的故事。或者定然要寻求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
靳小雪倾身向前,双手接过百合,仔细插入花瓶放在自己专用的台几上,她并没有去吩咐服务生,而是自己起身亲自为我泡了一杯咖啡。咖啡尽了,她引我去吧台后面的一个小单间,里面安静舒适。她进门没忘把那束百合拿过来。在小单间里我们开始聊文学,聊小说,聊专栏。其间她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为我准备了一杯“夕阳晚照”鸡尾酒。她却不再吸烟。
靳小雪喜欢顾城,喜欢海子,还崇拜伍尔夫和乔治桑。
有借口或没借口,都去Forgive酒吧。
来的次数多了,与她,熟稔,问她:“为何不结婚?”
那天的靳小雪身着绿裙子,目光温婉,不似平日的清淡,眉目流转三分少有的妩媚。
她答:“没有爱情,要婚姻作何。”她忙着,不抬头。长发垂下,露出耳廓。
“没有爱过?”(我问道)
“爱过。他结婚了。”她说时,没有怨气。令人奇怪。
“他不爱你?”
“爱。很爱。一年一张贺卡。”靳小雪答得心满意酬。
“哦。”我甚是诧异,调侃:“爱情并不沉重,一张纸而已。”
“是,结婚证书或贺卡。(都不过一张纸而已)”她说得轻松利落,没有遗憾。
“其实没有区别,挂念或承诺。只要有爱就好。”(我)说后长嘘,释然。
(一阵)沉默过后。我又问她:“他来看你吗?”
“偶尔。三年 两年一面。”靳小雪眼中有期待,然后黯淡。
“哦。有些东西年月经久,却磨灭不去。”
她端来咖啡,坐到对面,放我面前一杯。此时我已无心饮尽咖啡,起身告别,不管她眼中满是困惑,撇开她离去。
走出酒吧。回望Forgive开放在街角,像一朵玫瑰,闪烁着妩媚。
音乐,与其说是从音箱里流出,倒不如说是从心底泛滥而起:《As long as you love me》。偷偷从门缝悠然溜出。(商榷:可以用As long as you love me这段音乐)
就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又一次约我,她看来平静,平静得深不可测。我问她有心事。她问,你怎么知道。
“从你今天的装束。”我说。自从我们认识,靳小雪的穿戴一直搭配得鲜艳夺目,今天又恢复了平时朴素的白色棉布裙和白色衬衫。很少如今天一般素淡。
“他来信了,说要离开妻子,来娶我。”小雪说的是那个她一等多年的男人。
“哦。他都承诺了什么?”我有点多问的意思,但话已出口。
“他说他要给我一份礼物,要用一生来给我准备一份礼物。要给我一份婚姻,还要为我准备一件美丽的婚纱。我告诉他我穿唐装更好看。其实我已等他十多年了,再等多久都无所谓了。”靳小雪说时眼泪汪汪。
“这应该是件幸福的事。为你高兴。祝贺你……”
夜晚,冷酷地坐在对面,听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啮噬。时间如同鼹鼠齿隙间的残渣,分秒啃嚼间,有消逝的声音。
好像春天远去了,当再走到街口,Forgive酒吧没有了妩媚盛开的感觉。抬头才发现Forgive关门停业了。想来靳小雪一定是奔赴了远方,去寻她一等多年那份爱情。爱情有时开有时败,只要在适合自己的季节开放。(只要灿烂在适逢自己开放的季节。你试试哪个更顺口。)
我站在街口,忧伤地看着Forgive酒吧。正欲打电话询问靳小雪在哪里,却不想她的手机打了过来。“你能过来一下吗?”是小雪无力的声音。“你在哪?小雪。”我问。
“在医院。肿瘤医院。你能来一下吗?”
小雪已变得清瘦苍白。医生说,她只还有一个多月的生命。癌症晚期。我问她,小雪,你一直都知道。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小雪问。她不回答我。
“当然可以。”我随口应答。“你是不是知道的,你怕连累我。”
靳小雪仍不回答我,自顾地说:“你用我的QQ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我下周就要到加拿大去结婚了,不要他来娶我了。Forgive酒吧已经转手,对他说,我已没有耐心等他了,我累了。”她喘息着,泪落如雨:“我不忍亲口告诉他,也不愿他听到我的声音。”
“好。”我说:“但我还是建议你告诉他真相,也许你让他再见你一面,让他的一生中少一点遗憾。人,没有一点痛苦作为回忆,单凭快乐是无法幸福地活下去的。”
“哦。也许,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告诉他的念头。”小雪说:“我也想见到他,可我更愿意,让他以为我一直还活着,让他觉得我一直到老还在等着他。我做不到了,只能给他一个幻想。世间事太多无奈,有时人是无能为力的。”
当我按靳小雪的意思,把信息发出,那边是无比愤怒回复:滚!滚!滚得远远的!!!!
我又替小雪发出:对不起,我不会滚,以后我再也听不到你骂我的声音了。
他又回复:让你滚出我的感情,就没打算让你再回头。
看到的那瞬,忽然,我泪水欲出,真想替小雪嚎啕大哭。
他不懂她的。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她的心里只能装下他。这个可怜的姑娘,她只想穿一件美丽的婚纱。我要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做一回新娘。
人世是残酷的。有时一个人连呓语的能力都没有。不知昏迷中的小雪是否能梦见得到自己做了新娘。
早晨6点。我抱小雪上了婚车……
途中,小雪停止了心跳。偎在我的怀中。
小雪,你为什么不能再等一会,让我给你一份婚姻,做……哪怕一分钟的新娘。
上帝说:“当你许下诺言时,你一定要相信上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