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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玉米飘香时

(2008-08-20 20:38:46)
标签:

育儿

外公

玉米

外婆

坟茔

文化

收藏兔喜雨 为此文配诗:

又是玉米飘香时,秋雨呜咽风摇枝。

外公音容浮眼前,岁岁年年长相思。

因为自小就喜欢吃煮熟了的嫩玉米,所以,每当听到商贩的叫卖声,我总要寻着玉米的香味去买来,大饱口福。这几天街道两旁卖玉米的小贩越来越多了,玉米的香味也越来越浓了,我想野外的玉米地里,那一个个又大又圆的玉米棒一定笑开了嘴,等着送给人们一个好收成吧!

又是玉米飘香的季节了!今日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又让我想起了四年前的秋日。就是在那个秋日,在玉米快要成熟的季节,在一场秋雨中,最疼爱我的外公离我远去了。他走得那么安祥,走得那么安静,也许这就是外公的性格,他是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惊扰别人的。但是那天,秋风呼啸,秋雨呜咽,似乎就是为了映衬亲人的悲泣,一起送别远行的外公。

外公是得了急性肺炎离开我们的,当时舅舅打来电话让妈妈回去时,我就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来不及收拾行装便驱车往外婆家赶。我和妈妈赶到外公所在的医院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看到我们进病房,外公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他想开口给我们说话,可是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稍微一动便会很长时间喘不过气来。我急忙跑到外公的病床前,握住他干瘦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象是安慰他,也象是安慰我自己:“姥爷,我和妈都回来看您了,您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接您去我家,从我成家离开您,您还没去过一次呢……”

那个时候,我看到外公角流出了泪水,我也禁不住抽泣起来,但是害怕外公情绪激动,我装着要去卫生间,急忙跑出了病房。在病房外面,我和妈妈还有小姨抱头痛哭,我们都知道,外公的生命就象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晚上,我们都守在病床前,谁也不愿离开一步,虽然外公已经近乎昏迷,虽然他不需要我们在床边伺候,但是,我们都不愿离开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

到了第二天,外公的各项生命体征已经不正常了,虽然闷得难受,但是躺在病床上的他还是一脸慈祥的笑,那样平静,那样温和,我坐床边握着外公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能看到仪器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在慢慢变成直线,我甚至能感觉到外公的双手在慢慢地失去热量。直到外婆和妈妈扑在外公身上放声痛哭,我依然不敢相信我最亲最近的外公已经离开我们,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往一个陌生的世界了。

我看着外公已经没有表情的脸,看着外婆狠命摇晃着的外公干瘦的躯体,听着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声,看到屏幕上已经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我才让自己接受了那个残酷的,永远都不愿去相信的事实。我含着泪打来水,我想让外公走时干干净净,这是他穷其一生都在做的事,让自己干干净净,不论是外表,还是为人。

外公下葬那天,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们就是在雨中送别外公的。当山坡上又多出一处坟茔,当我们都一步一回首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刮起了大风。我想那一定是外公的灵魂在劝慰他的亲人们,他让他们都坚强快乐地生活下去,不要惦记他。大家刚刚平息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们都放声痛哭祈祷外公一路走好,不要担心我们,不要牵挂孤单的外婆。外公的墓地附近有大片的玉米田,我去舅舅家的玉米地掰回几个玉米放在外公的坟前,我想那玉米的香味会伴着外公旅程,它会让外公不至于太孤单,太凄凉。

外公的一生再平凡普通不过了,不过他的一言一行却在无形中影响着我的人生。

记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家里刚分了自留地,人们的生活也刚刚有点好转。到了玉米快要成熟的季节,我总想吃到甜甜的香香的玉米,可是因为那时的粮食太珍贵,没有人愿意去自家地里掰回玉米煮了来吃,因此村子里总有人偷偷地去别人家的地里掰些玉米回来或煮了或烧了来吃。有一次和我小朋友挎上竹篮装做去外面拔草,偷溜进人家的地里掰了几个又大又长的玉米棒,回家后被外公发现了,他问我在谁家的地里掰的,然后让外婆带上我去给人家道歉,并把玉米退还给人家。当我和外婆从外面回到家里时,饭桌上的筐子里又大又黄的玉米已经在等着我了,外公慈祥地把我揽在怀里,拿了烫手的玉米吹了又吹,让它快点凉了让我吃。本来还抽泣的我立马破涕为笑,拿过玉米就啃了去吃,外公看着我的馋样,满是怜爱的眼神里有了几分湿意。

我啃完第一个,扔在地上就去拿第二个,这时候外公弯下腰拾起我丢掉的玉米棒,把头上的几个小玉米粒掰下来,放进嘴里去吃,我说:“姥爷,这不多着的吗,还吃那几个干啥?”外公说:“这要是在五八年,别说这几个小玉米粒了,就是这玉米芯也吃不来啊!”听了外公的话,我感觉到万分羞愧。那一天,外公没有训我一句,可是我却从外公那里学到了很多。从那儿以后,每到玉米快成熟的时候,外公都会掰回又大又嫩的玉米给我吃,看着我吃玉米时的贪婪样,外公的眼里总是溢满了笑意,虽然有时也会有晶莹的泪花。

外公离开我们已经快四年了,每到玉米飘香的季节,我都会想起离我们远去的外公,不知他一个人的旅途是否孤单,不知那山坡上的坟茔,有没有飘去一缕楼甜甜的玉米香。

 

 

今夜,我又想起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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