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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传·草稿】一个人的解剖学(6)

(2006-12-14 12:35:17)
分类: 《小说小品散文随笔杂文》

 

 

 

  幸好我没有告诉小姑父,这件事他始终也不知道,就这么不了了之。我为什么没有告诉小姑父呢?因为他是老师,我自小便是对他又敬又怕的,哪怕之前常到他家,他对我也很亲切,但我还是不大敢跟他说话。由于这层缘故,我在上学期间,一直不知道是该叫他姑父呢,还是叫他老师,为此很是伤透脑筋。后来他也看出我的烦恼,便对我说:你在学校叫我徐老师,在家里叫我姑父。我便也欣然同意了。

 

  小姑父一直住在上范,毕业后就开始教书了,后来便娶了小姑姑,他原来一直跟他父母住在一起,也有哥哥和姐姐,可惜后来母亲去世了,姐姐出嫁了,哥哥也都搬出去住了。他便独自和父亲住在一起,直到父亲去世,但是那时。他的父亲还没有去世,是一个很胖的老头,我和表弟们都叫他“土地公公”,土地公公一生很是辛勤,开了一些荒山,种了许多瓜果之类的,我便常常跑到他们家里去吃东西,并且对表弟们也很关照,他们都非常喜欢我。

 

  三年级便是在那场打架中开始的,由于我敢于跟上范当地的同学作斗争,钱山和上洋的同学便非常地拥护我;又由于我没有到小姑父那去打小报告,上范的同学也开始很敬重我了。但是小姑父并不知道这些事,他只是按照他一贯的作风,于开学第二天正式上课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宣布说:“同学们,由于我们班同学有上范的,也有钱山的,上洋的,大家以前都不是我的学生,我对大家也不了解,大家之间可能也都互不了解,因此,我们先不急着选班干部,大家互相监督,努力学习,等第一单元考试后,我们再来选班干部,大家说好不好?”同学们自然是非常乐意(便是不乐意,又有谁改跟老师说不呢),于是开始了暗暗较劲的努力学习。

 

  我虽然从来都对课堂上的教育很不以为然,对课本上的知识更是没有学习的热诚,但由于家教较严,而我又是一贯以乖孩子著称,在学校里不迟到不旷课,以遵守纪律闻名的,自然是每节课都在认真听讲了,第一单元考试后,我竟然得了全班第一名。但是当时,小姑父教学是很民主的,他又要全班同学公开投票,公选班干部。我当时想:这哪有别人的希望啊?全班32人,钱山的只有5个,上洋的才3个,其余都是上范的,公开投票,也只有上范的能占上风。当时全班同学都是这么想的,可结果偏偏不是如此。

 

  到了投票那一天,大家先把心目中的人选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统一交给小姑父。收齐后,小姑父便叫一个同学报名字,另外一个同学在黑板上写“正”字,念到名字便在黑板上与一笔,到后面看谁的笔画(正字)多,谁就得第一名,第一名的为正班长,第二名的为副班长,写到最后,竟然是我的得票最多,当选了正班长。当时我觉得非常的不可思异,但成年后想起,又觉得理当如此了,因为我像祖母一样博爱而善良,又像父亲一样自立而自强,自然很容易在同辈之中脱颖而出,受到大家的关注。

 

  于是在全班同学的欢呼声中,我当上了这个班长。不负众望,我以身作则,从不拿身份压人,而对同学们又是有求必应,尽心帮助,自然深得大家的厚爱。所以直到成长年,依然有老同学亲切地称呼我“老班长”,又当我写诗小有名气后,同学们总是说:“这没什么好奇怪啊,老班长在小学的时候就是诗人了。”原来我所作的一切,在同学们的心中都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

 

  三年级、四年级,直到六年级,整个小学便是在宁静而又紧张的学习中度过的,在小学期间,我又尽一切可能地找了许多书籍来读,一有空闲便拼命地看书,并且很容易沉入书中的情节,幻想的空间。那时很少到镇上,而村里又没有书店,因此书籍少得可怜,我总是能找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毫无选择的余地。

 

  于学校中的事,我后来所记不多,大约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小事倒是有一些,原本也不是非常有意义,但既然我还能够记住,便随便说说了。我上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姓叶,也是教语文,有一个字,即动物的“物”字,同学们老是读成动物(无),声调不准,叶老师一再强调,却是总有人读错。有一次恰巧是我又读错了,,叶老师便狠下心来拿我开刀,叫我罚写“物”字连同拼音1000遍,并且要写完才能回家吃午饭。我当时非常不理解,以为受了莫大的委屈:人人都读错,为什么偏偏只罚我一个?于是边哭边抄,便抄到下午而没有吃中午饭。叶老师见我完成任务,才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你是正班长,做什么事都要以身作则,带好头啊!”我才明白叶老师的深意,才明白在自己的身上,原来是有重任的。如果当领导而不能以身作则,带着犯错误,那将受到身体和心灵的惩罚。这大概也是我那时悟出来的道理。果然,那个字我以后再也没读错过。

 

  在小学,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和期末考完领取成绩单是我最开心的两天,因为每到六一节,我总能领到“三好学生”或者“优秀班干部”的奖状,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万人景仰,十分的风光。而期末考,我总是能够考到年段前3名的好成绩,因此总能够得到3元钱的奖金和荣誉证书。钱虽不多,却是一种荣耀,我小学时的那些奖状和获奖证书,后来一直保存着,成年后偶尔翻旧物时看到,竟然还能涌出一些自豪感。原来我的一生,极少有轰轰烈烈的大事,也没什么大成绩,大约总是要碌碌无为的过一生了,因此只好从这些小小的荣誉上获取幸福。

 

  另外又有一些后来想起来能够自豪的事,而在当时却很有压力。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好,人活泼,又善良、勤奋,也善于跟同学沟通,没有偏见,跟谁都合得来,因此不但受到男同学欢迎,女同学也喜欢。从二年级起,便有稍为接近的女生,但我说过我发育得较晚,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很晚熟,当时显得非常的弱智,又加上乡下的孩子思想封闭,谁若与女生走得较近,多说两句话,自然是要受到大家取笑的。因此我当时既很喜欢跟女生多说话,却不要装腔作势的,对女生们不屑一顾,以此来减少同学们的取笑和作弄,而暗地里却又总是偷偷地欣赏她们的美貌和智慧,并且因为当班干部的原因,有许多与女生接触的机会,我当时总是特别的得意,但决不表现在脸上,对外一律宣布这是件苦差。每当有人取笑我跟某某班花是一对时,我心里是非常开心的,得脸上却总是要好好的愤怒一翻。哦,我的那些纯洁天真而又富于想像的童年啊,我现在认为那时是被我虚度了。我那时身边围绕着一个个美丽善良而又大方的姑娘,而我竟然没有让自己留下更多的记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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