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子在审。说几句闲话。
教师节,晚会上,董卿姐姐哭了,老师和学生都哭了。我看着难受,憋的。中央电视台历来这样,喜欢用“眼泪”来说明问题。大地震的记忆带给太多人伤痛,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揭露伤口,而是微笑着和过去作别。戴着假肢的学生“站”起来,因为激动。原谅我的丑陋,我觉得这名学生是在表演,用他的腿来演示力量和决心,而这个是中央电视台需要的,我有理由来怀疑。但这不是他的错。
我当即调台了。就像我当初捐款一样决然。我不需要眼泪。眼泪如果在心理专家的疏导下流淌,我才能体味到真正的关怀,还有尊重!
残奥运激烈进行。我看得不多。有不了解规则的原因,有不够激烈的原因。当然,我为他们身残志坚的精神所感动。但是,我知道,有许多人,是抱着一颗“看戏”的心态在关注。我不能怀疑他们对残奥运动员的敬仰,他们甚至会说,他们不容易,应该得到更多的奖金。不可置疑的是,也有人说,你看,他只有左腿,他的假肢好像很便宜,他的样子可真怪。
一次外出采访。一个盲人上车,我看前面有座位,就拍拍凳子引他坐下来。他坐下去了,旁边的一个老太太,当然打份得不错,很像个南京城市人,她站起来,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了。她是嫌这个盲人了,衣服穿得破旧,甚至眼里还有眼屎。
好在,盲人兄弟看不见。当然,看见,或许就没有这档子事儿了。
我丝毫没有做作的意思。其实,我从小和残疾人接触就多。七八岁的时候,村里有一个盲人,脸上还有麻子,又黑又壮,家里没人问他,给他一碗吃的喝的不管了。夏天,他每天早上八九点就光屁股下河,好像河是他的女人,而他一辈子没得女人。我们也跟着跳下去,他就背着我们游,不气不恼的。有人使坏,拿淤泥砸他,他也不恼。是因为他不知道生气么?应该不会。但我从没见过他恼过。
上小学,校门口有个卖瓜子的,叫大宝,小儿麻痹,走路左摇右晃,一高一低,模样滑稽。他早早就挎着满满一篮子瓜子到学校门口,在“好好学习”的标语下坐定,二分钱一酒杯的瓜子卖得还蛮畅销的。总有人跟在他后面又是学他走路又是叫他名字的,都是10岁左右的屁孩,知道他跑不动,也就敢放肆。但他也总乐呵呵的。
他们不气不恼的,可能是因为我们年纪小。我不知道,残疾人自己的心理历程怎样,他们究竟会怎样来看待那些友善或者可恶的人。当我两年前遭遇车祸,也差一点丢掉一条腿时,我自己很冷静,事实上,是在短暂的痛苦绝望之后,除了接受现实我别无他法。住院期间,我当然又遇到一些残疾人,老的少的都有,胆小的胆大的,哭喊的平静的,都有。医院里,骨科是最没有看相的,从走廊的宣传开始,到躺在那里的病人,都会让人埋怨,命运之可恶。
人都想活得健康些、完整些。如果,你或者我依然完整健康,请珍惜,这或许是命运之神的偏好,看你工作不错,模样不错,就让你意外、疾病和你绝缘。只是,当你遇到不幸的人,你能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他们么。对取得优秀成就的残疾人,我平视,对生活得落寞的残疾人,我同样平视,我没有资格瞧不起,不要躲着他,不该笑话他,他或许更有资格得到爱情和祝福。
尤其,让我痛恨的,是总有“好心人”,以关爱的名义,将他们的残端和痛苦暴露出来。钱仲书说,暴露残端的人,是为了博得同情。那么,强逼别人暴露残端呢?是犯罪!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