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记

   每年一度的初春，南方飞回的天鹅、海鸥、灰鹤等候鸟都会迁徙回北方，辽宁葫芦岛塔山乡打渔山附近是他们中途的一个驿站。成百上千只侯鸟飞行几百公里后，会在这里休养疲惫的身体，以海边的小虾小鱼填裹饥饿，停留大约一个月后，在四月中旬途经盘锦、沈阳，长春，直到黑龙江。我和我的摄影朋友已经连续三年到那里拍摄，候鸟们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为我们的生活中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参阅我的博文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8ccae101008tn9.html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8ccae101008waw.html）

 

    今年也不例外，摄友一行七人，于3月7日星期六上午来到了打渔山。然而眼前的一切却令我们如此震惊。这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来本属于候鸟的领地，已于去年被当地政府定为经济开发区。大规模的填海铺路工程正在红旗招展的气氛中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发这组照片的时候，我的心情如一首悲凉的大提琴曲，和着这些无奈而哀婉的画面，一起陷入心酸、恐惧和悲伤之中。也许，这是我们在葫芦岛，最后一次看到天鹅……

    也许候鸟们要经过几百年的磨练和生活，才准确地选择到这样一个驿站，可短时间内，就可以被人类破坏怠尽。无论天气怎样，它们都会不辞辛苦地飞回北方，然而，一旦这里被完全破坏的时候，明年它们疲惫地飞回来，会到哪儿落脚呢？要选择一个新的领地，它们该是怎样的彷徨而惊恐呢？还有属于他们的净土吗？

 

 

   

正  文

 

     我们带着兴奋的心情一路奔波而来。进入打鱼山地区后，全部是湿地，雪化后泥泞的道路，让我们想起红军长征“过草地”。道路在晒盐池和养虾池之间交错，与其说那是路，还不如说那是泥潭，连巴掌宽的干爽地方都没有，别说轿车，连行人也无法进入。还好我们有备而来，开了一辆丰田吉普，七个人挤得满满登登。可行进的速度还没有人走的快，整个车在泥潭中颠簸得象一个筛子，摇摇晃晃，把我们筛得晕头转向。最郁闷的就数摄友柳絮，前一天喝高了，但禁不起天鹅的诱惑，还是赶来了，却被筛得晕车了，下车后狂吐不已。但我们并不觉得苦，美丽的天鹅正在向我们振翅招手，再大的身体痛苦也无法阻挡精神的愉悦。

   可是，路上我们发现，很多晒盐池都已干涸。去年在途中就可以看见成群的海鸥盘旋飞舞，而这次除了几个老家贼以外，连个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渐渐的，地平线上成队的重型翻斗车显现出来。车辆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到了去年天鹅曾栖息的最大的养虾池附近，哪有什么天鹅？连虾池都快干涸了。“海边人”唠叨着，这儿还能有天鹅？要了亲命了，早吓跑了。队长老孟拿出望远镜寻找着候鸟的影子。

 

 

“海边人”“天蓝”和“潘太康”“海风”几位摄友还是第一次来，兴奋的心情被眼前的景象泼得一落千丈。

 

    看山的护林员告诉我们，这儿已经被定为打渔山经济开发园了，工程车正在填海修路，几年后，这里将是一片平地，盖工厂，盖大楼。我们急切地问他，那还有天鹅吗。他说，今年还有，但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先悲而后喜，这不能不说是对我们的最大安慰。

我们急切地向护林员指给我们的地方赶去。

 

 

途中也不能空手，潘太康同志举起相机四处寻找着美景。

 

    七个人中就数“海边人”配置精良，连脑袋算进去共带了五个头，两个定焦德头，还有一个广角，一个70—300，短枪大炮一应俱全。怪不得步履这么坚定从容。

 

 

虽然立春了，但是冰雪仍未消融。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水面，天鹅该怎么生活呢？

 

 

    绕过几个养虾池，我们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天鹅！！心中不由一阵惊喜，一块石头落了地，千辛万苦，总算没有白来。天鹅们一定非常疲倦了，在冰冷的冰层上或卧或立。只是没有去年那么多了。分散在几个池中，只有百十来只。池里的水已被开发区放得差不多见底了。

 

 

 

 

摄友们兴奋得赶紧举起长枪大炮，进入了战斗状态。

 

 

 

 

 

 

 

 

 

 

 

 

 

 

 

  

 

 

 

 

 

 

 

 

 

 

当时没有发现，从照片上才看到，那里还有仓鹭。

 

 

头一次在打渔山发现灰鹤。

 

 

    中午我们离开时，推土机依然在轰鸣着，重型翻斗车连续不断的排队驶来。他们填海的速度，快过天鹅翅膀的速度。湿地的水抽干了，马上就会被钢筋水泥沥青铁板所覆盖。他们铺就无谓的经济之路的同时，也埋葬了自然的生态。我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一种无法呼吸的压抑，仿佛那钢筋混凝土已经埋没了天鹅，就盖在我的心口。今年，我们很荣幸，拍到了天鹅。明年呢？它们又在哪里？我仿佛看到它们惶惑地在拔地而起的车间厂房上空盘旋，再也找不到它们熟悉的家园；我仿佛听到他们一声声的哀鸣，被机器的轰鸣残酷地掩盖。这片湿地的大部分已经被建成的锦州港所占据，仅剩的几个水池又将被打渔山经济区开发，侯鸟们已经被一步一步逼上了悬崖的边缘。还有几寸生存之地属于他们呢。同样，对于人类，对于我们这些崇尚自然的摄影爱好者，何尝不是被现代的所谓工业文明，现代的腐败没落的红尘一步步推挤到地狱的边缘。自然界的法则就是这样，你要不让它活，实际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失落的天鹅湖，不知道是文明的进步，还是人类的悲哀。

    美丽的白天鹅，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你吗？我只能默默为你们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