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看过的电影，因为某种原因又想起来了... 

    我无意延续文字与影像的争辩，谁的厚重与浅薄自有愿意的人去解答。在这里，我想探讨的只是一个女人，一种情感。

    我想，她是爱过的吧，不必复述故事中托马斯对女人们天生的引力和磁场，单是丹尼尔·戴·刘易斯演绎着的男子，谁会不爱。只是，她是一个终其一生都在背叛与逃离的女人，她不容许自己的沦陷，或者一时不想逃离眼前的温暖。好像《纯真年代》里艾兰对纽伦讲过的话：“让我离开你，我才能爱你”。不同的是，艾伦被社会规则覆盖了爱情，而萨宾娜却是被背叛绑架了自我。因而萨宾娜与特蕾莎的情敌相见，却呈现了两张完全异样的面容：一个带着嫉妒与不安前来试探的妻子，一个用放肆与轻佻蛊惑女子的情妇。

    两个女人，似乎特蕾莎是更值得怜悯的一个，因着丈夫的不忠、时局的压抑、理想的失落充满了无力感，在灵与肉的碰撞与错位之间苦苦煎熬的可怜女人。即便可怜，她始终有所依托，她每一个身份背后总有另一个人来证明，由她发出的不是永无止境的射线，人世间，到底有一个点与之相系。拥塞，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确认与安心。

    而萨宾娜，却像水中浮萍，她孜孜以求并且始终承受的是一种无根的生命状态。天地间，孑然一身，快乐与哀伤，宠辱与毁誉，皆由自己一力承担，亦不需为他人负责。由她身上发出的是无数条射线，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界域，即便中途有所偏差（比如弗兰茨的出现与介入），也会被她硬生生地扯断。这不该全然归咎于她的无心无情，只是她太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人相关的生活她根本无所适从。这样一个孤寂的灵魂，隐藏的是更深层次的恐惧与脆弱，她表面的强悍与独立只是用漠然遮蔽了心脏的柔嫩。

    记得张爱玲说过，“香港是一个华丽但悲哀的城市”，其实红尘迢迢，哪个城市不是？重要的是华丽与悲哀都有人与你共享，孤独的华丽与寂寞的悲哀皆至可悯。

    这是一个叛离尘世戒律的女人，始终是要沿着她最初的轨迹继续下去，不曾拥有，终将落幕，包括记忆。影片最后，萨宾娜接到托马斯夫妇的噩耗时，没有大喜大悲，微红的眼眶，只是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祭奠了一段逝去的温暖。如此的结束，似乎也在昭示着她必然的命运：一个人的开始与落幕，一个人的华丽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