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扒灰公公的说法来源于一则传说。说是早先有个文人,不拘小节。一年夏天,看见自己的儿媳妇睡在蚊帐之中,触景生情,随手在白粉墙上题起诗来,不料才写了两句,有客来访,便离开了。那文人,因怕所题之诗被旁人望见,随即叫来家人应酬宾客,好让自己脱身,去擦了儿媳妇房中那不雅诗句。然而,当他进得房中,朝白粉墙上一望,原先的两句诗变成了四句,儿媳妇又续了两句———
“白罗帐里一琵琶,
若欲弹它理太差;
愿与公公奏几曲,
肥水不落别人家。”
可怜那文人,顾不上向儿媳妇打招呼,举起两只手,在白粉墙上连揩带擦,想把四句话全擦干净。哪想到,先前来访的客人来当面辞行,不请自入,令他措手不及。客人见状,怪而问之:“贤兄此举为何也?”那文人面带愧色,答曰:“扒灰也”。于是乎,扒灰公公这个称谓便流传开来。
其后,为了嘲笑此人,但凡有儿子结婚成亲,其父必被“打扮”一番,弄成怪模怪样,在众亲友的簇拥之下,游街示众。此幕活剧,即便到了现时城里人家的婚宴上,也不时有表演的。只不过,不是游街,而是在众亲戚朋友面前,绕上几圈,嘴里还得喊个不停:“扒灰公公到!”“扒灰公公到!”这些都是办喜事时,让亲友们高兴,调节气氛的招儿。若是问新郎官的父亲,“嗳,能扒灰啦!”他自会回你道:“说扒灰是个福份,真扒灰是个畜生。”早先,乡里人四十出头就当上公公,真是有福,头二年后便抱上孙子,那便是有大福了。
在乡里,迎扒灰公公的日子,多半在婚期的第三天,散客饭一完,新娘子家的“瞧客老爷”(新娘子来婆家两天后,新郎官家便请来新娘子的兄弟们,俗称“瞧客老爷”,来望望新娘子嫁过来有没有受欺负,是否开心,回去好给父母报个平安,让二老放心)一走,那些喜欢恶作剧的,便给做了扒灰公公的男主人,精心打扮一番,满庄子游行。这刻儿,巷口上多半挤满了大人细的,争着看扒灰公公的丑相。但见那扒灰公公,身穿长袍马褂,肩扛掏灰扒,掏灰扒上套上个畚箕,红纸糊的。柄头子上扣着一只铜锣,这时,便手执锣楗,“咣!咣!咣!”自个儿边走,边敲,边喊:“乡亲们望哦,哪个想扒灰就像我噢!”还偷懒不得,扒灰公公后头,有人跟着,不时催促,“走啊,敲啊,喊啊。”要不怎么说是迎扒灰公公呢。
话又说回来了,当上“扒灰公公”的,就都那么干净,没得一个“扒”过媳妇的“灰”唦?不见得。只不过,如若真扒灰,你倒不好说了呢。有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家做得,你说不得。人家公公“扒”媳妇的“灰”,正是老话里头说的,“肥水不落外人田”,关你屁事。
家家户户忙着为过年做准备的当口,村里也开始忙起来。
谭支书想着自个儿不能老这么代着,得争取表现让公社王主任满意,好快点儿给他转正。原本想,车路河工程是个机会,好好表现下子,哪个也不曾想到,叫陆根水一搅和,要不是女方家让步,差点儿弄出个强奸案来,这让公社王主任很不满意。那么大的工地,头二十万人呢,出了这种事情,不仅香河村没面子,公社也跟着丢人呢。车路河工程,这么好的机会不曾抓得住,谭支书蛮懊恨的。过了这个村,就没得这个店呢。眼下快过年了,何不把村子上的文娱宣传队抓起来,正月初一拉着一支队伍到公社拜一拜年,再到王主任家门上舞舞龙,送个吉祥,王主任肯定高兴。王主任一高兴,转正的事就好办了。谭支书这个样子一想,心里头又开心起来,总算让他找到了挽回车路河工程影响不好的着子了。就这个样子弄,蛮好的。谭支书自个儿给自个儿鼓励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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