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山岗在虐杀他弟弟山峰时的暴力表演更让人发指。山岗把烧烂了的肉骨头涂在山峰的脚底心，然后让小狗去添，山峰在暴笑中死去。而山岗看到弟弟痛苦的样子时竟然说了一连串令人发指的话：“你可真高兴啊。”“高兴的让我有点嫉妒了。”“这么高兴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高兴得连呼吸都不需要了。”像这样的暴力描写，举不胜举，如《十八岁出门远行》里写到司机的一车苹果全被抢光了，可是司机却“站在远处朝我哈哈大笑”。司机还把“我”抢劫一空并随抢苹果的人而去，使“我”陷入了绝望无助的境地，愤怒、饥饿、寒冷、恐惧一齐向“我”袭来。在这场暴力中，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无动于衷的，是冷漠的野兽。《死亡叙述》中“我”竟把撞死人当成是一件好玩的事，主人公极度藐视生命的存在，最后导致自己也被人包围打死，可是对于自己被打死，“我”也没有太多的反抗，甚至后来还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余华对“我”撞死人和“我”被打死的过程的零度叙述，让读者感到生命存在的极度脆弱甚至虚无。在《一九八六年》里，余华把一个时代的暴力浓缩于一个自虐的疯子身上，以此来警醒我们对社会，对暴力的认识。看吧，这就是人类，这就是我们
！我们就活在这样一个充满暴力的社会！观照我们自己，我们不难发现其实我们有着与疯子惊人的相似之处。
令我们吃惊的是，余华对于暴力的叙述始终保持着无比的冷静甚至可怕的冷漠姿态。余华曾说过，“80年代，我在写作那些先锋派的作品时，我是一个暴君似的叙述者，那时候我认为小说中的人物不应该有自己的声音，他们都是叙述中的符号，都是我的奴隶，他们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在麻木和冷漠中，让人感到彻底的绝望和虚无。在暴力的淫威下，人性显得瘫软无力，暴力的无终极使用，人性异化成了兽性。在一些作品中，余华还表现出了一种“人面对暴力却又无可奈何”的感慨，即使神圣的爱情也战胜不了暴力。如《鲜血梅花》，余华看到了武者行侠人格下掩盖的嗜血倾向，爱情在暴力的面前显得很苍白。还有《古典爱情》，其中的神奇浪漫亦充满血腥，荒年的接踵而至，千金小姐也不能幸免，沦落为菜人，被割得肢体不全，在生死边缘上挣扎，落魄书生柳生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痛苦不堪，只好挥刀杀死了小姐。爱情在暴力面前也成为了泡影。在暴力之后，余华表现出一种深深的迷恋，一种与理性相悖的快感油然而生。正如他所说：“暴力因为其形式充满激情，它的力量源自于人内心的渴望，所以它使我心醉神迷。”他的暴力，穿透了压制和沉默，表现出一种疯狂的真实，成为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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