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岁月

    在我的眼里四月是一年里最美妙的月份，尤其是四月的黄昏，简直是一首抒情诗，她陈述而不拖沓，饱满而不冗杂，并且洁净而芬芳。         在四月中旬的一天黄昏，在一座背靠秦岭山脉的农家小院里，我和四位六十岁的同学正围坐在一张小桌旁亲密聊天。

    微风像小孙子们的手轻轻掀起我们花白的头发，天上淡淡的云彩远远地瞧着我们，院子里的油菜花金黄金黄的，有不少蜜蜂因为贪恋花香而久久不愿离去，嗡嗡地小声诉说着什么。一条小狗安静地扯长了身子躺在大门口，主人正在屋里为我们准备地道的农家饭，四周静谧而舒展。

    我们五个人是初中同学，结识在1960年，当年13岁的少年今天聚在这里庆祝60岁生日，我们没有间断地来往了47年。五个人里有两位男生。c在一所技工学校发挥余热，作学生实习处处长。他属于那种有钱有权才有底气的人，退休前是一个相当大的国营企业的车间书记，也过过几天吆五喝六的日子。前几年家里遇到一点儿麻烦，他一下子灰得像只田鼠天天猫在地洞里。幸亏吉人自有天像，他用两年时间解决了家里的麻烦，如今又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大伙儿中间。

q曾经做过国营企业的安技科长，他的稳重和体重相等，大约有90多公斤——心宽体胖的典型。这也许和他的个性有关，他从来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的口头禅是“知足常乐！m四十多年前就是我们中间的美女，如今，年届六十的她美貌不减当年。是美女就要有美女的派，一般情况下静坐不语，开了腔也是柔声细气，听起来温柔可人。G从小就“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不会被她挂记太久。可惜，她现在也作了家里的“大帅”，上有八十多岁的婆婆，中有六十岁的老公，下有三岁的外孙，她不惦记谁惦记？可怜她出门在外一天都不得安心！我在这群人中间的领导地位一直没有动摇，小时候领着大家唱歌跳舞，爬山下河；长大了定期组织活动，交流信息；今天一起外出集体庆祝六十岁的生日也出自我的倡议；连晚上住几层房间这样的小事情，都要“领导”定夺。

    大门外的桐树带着一身的烂漫站在那里微笑，浓郁的花香带着我们的絮语在空气中飘荡，自由而有节奏。

    岁月不光积淀了年龄，还积淀了友谊，我们彼此关心的程度不亚于身边的亲人：歇一歇吧，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是在对我说；儿子的婚姻问题该解决了，再拖下去可就不好了——这是在对m说；把一家人都带到上海去吧，像这样两头扯会把你累死的——这是在对g说；把九十多岁的老娘送到敬老院的选择是正确的，你没有什么可顾虑的——这是在对c说；儿子给你买新房是应该的，你们老两口是该享受享受了——这是在对q说……

    我们的话就说不完，即使给我们三天时间也不会冷场。

晚上聊到了12点，第二天6点钟，两个男生就起床了，替我们探好了旅游线路，帮我们准备好水壶和雨伞，只等三个六十岁的女生起床出发。当然，旅途中提重物，买东西，照相，包括花钱，都是男生的事情。有时候，我实在看不过眼了会帮他们两个一把，这件事和那两个美女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我们的岁月没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