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说“买东西”一解

 历史学家王春瑜先生曾在《文汇读书周报》“新世说”中提到，自古至今，世人为何说是买东西，而不是买南北？颇费人思量。近日翻阅晚明张岱的《快园道古》一书，卷四“言语部”倒有一段对此事来由的典故，不妨抄录如下：

  虞德园问莲池大师曰：“俗言买东西，不言买南北，何也？”师即应声曰：“南方主火，北方主水，水火家家具足，故不必买。东方主木，西方主金，金木人人所无，宁得不买？”

莲池大师（（1535-1615），字佛慧，别号莲池，因久居云栖寺，是以世称莲池大师或云栖和尚，净土宗第八代祖师，有《竹窗随笔》传世。莲池大师虽为明代四大高僧之一，但对“买东西”一语的回答，却是按照道家五行学说、缺什么补什么来解释的。提问的虞德园（淳熙），也是晚明人，有小品集三十三卷行世，后来被列为四库禁毁书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快园道古》，张岱在他的《自为墓志铭》一文中曾谈到他著有此书，但未见有刊印本，所以有人认为该书已经散佚。八十年代初期，有人在访书过程中，于绍兴市鲁迅图书馆发现了这本书的清抄本，其中还有张岱本人的《快园道古小序》，遗憾的是，这部清抄本只有二十卷中的九卷，阙失十一卷。这是一部仿《世说新语》的著作，一如张岱的其他著作，资料广博，文笔简练，涉及作者先世亲属、名人文士的诸多轶事，诙谐戏谑、民风谣谚随处可见，应是研究晚明历史的一部参考资料。浙江古籍出版社曾于1986年出版过这本书的标点本，印数不多，转瞬也二十多年了。

说到张岱，大都知道他的《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和《夜航船》等绝代文学名著，但这部《快园道古》，不该被忽略了。

  （注：此篇豆腐块在《文汇读书周报》刊载后，该报的“读者来信”一栏，竟连着两次刊载对“买东西”的不同解释，由此看来，人们对自己身边的日常用语，还是怀有浓厚兴趣的。王春瑜先生以“今生叹”的笔名在《文汇读书周报》上所开的“新世说”专栏，我是每期必读的，文章虽短，但言简意赅，锋芒显现，直指社会时弊，言人所不敢言，从几近百岁的“国学大师”、到那个四处演说曲解孔子糟改《论语》女名流、以及“文字狱是社会的稳定剂”的“清史专家”，都颇有微辞，不无讥讽。当今的“和谐社会”，决不是猪八戒所说的“你不是妖怪，我也不是妖怪，我们大家都不是妖怪”的一团和气，太需要王春瑜先生这样的历史学家、杂文家来“折腾”一下了！如果都不折腾，只有一种声音，那岂不是又回到“万马齐喑”的专制时代了？所以，千万要警惕那种不让人家折腾而自己却瞎折腾的人！另外，给“新世说”配画的叶春阳老先生，也是我所景仰的一个漫画家，两人都是七十开外的老人了，但又是两个“春不老”，可谓文画合璧，相得益彰。叶老虽然退休多年了，但同属一个单位，常常晤面，互道珍重。——2009-1-1上午小记）

          王春瑜先生

                    叶春阳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