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记忆去追寻---四弟的回忆(1)
(2012-06-20 22:3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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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少儿珍宝岛电子管收音机 |
分类: 赤老温笃列图家族的揭氏 |
从来不知道无法呼吸的痛,现在我彻底被这样的沉重打翻在地,直到泪水不由自主地一路狂奔。我不敢回头却又无法回避2012.06.15.22:10——父亲,我最亲爱的父亲已经永远在这个时刻定格。
往事扑面而来,全是关于父亲的闪亮的记忆。
最早的记忆就是自己给包得结结实实地躺在床上,看着一帮人把各种各样的家具杂物往屋子里搬,有个家伙还跑过来在我脸上揪了一下,说:小家伙醒了。然后大家哈哈大笑。可我一眼就从这些人里面认出了我的老爸,他看我的眼神和抚摸的动作让我知道有他在我就可以放心地继续睡觉。那个时候,父亲就是我的守护神。
寄宿在全托的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星期六,因为下午的时候父亲一定会骑着他的永久来接我回家。我的座位从前杠挪到后座的日子里,我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要问他,而他总有答案等着我,每一次我都能用很满意的O给他一个奖励,鼓励他继续回答我下一个更加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那个清凉的冬天,天色渐晚,夕阳就在我们面前巨大得仿佛完全静止。老爸告诉我其实不是太阳落下去而是地球在自转的时候,我给搞糊涂了:“是不是就像我转呀转呀转,停下来以后看到的那种转?”老爸说是,然后让我抓紧,把车子蹬地飞快把我后面所有的问题全都给吓没了。
家里有台挺大的收音机,电子管的,我们一起用来听岳飞传听杨家将。偶尔收音机吱哇乱叫的时候,老爸就会拆开后盖用电表、电烙铁和一大堆的电容、电阻、电子管折腾几下就搞定了。那个时候我总是很仰慕地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在整整齐齐的工作台上有条不紊地忙这忙那,我知道只要一会儿收音机就会和平时一样。电子管发红的时候挺吓人,我总是紧张那物质到底什么时候会如鞭炮一样爆炸,所以我对老爸那种熟视无睹的镇静自如佩服极了,于是我有了一个答案:难怪我老爸是海军,这么英雄嘛!其实我只是守那些他拆下来不用的电阻,花花绿绿的有大有小,都天生两条腿,完全可以拿来组成一个作战兵团。而电容和电阻,老爸说想都别想,现在,我明白老爸其实也挺担心那些物质会在我手上爆炸了。
天气晴朗的星期天我们经常会有一场计划中的出游,老爸有两台相机,一台横着用的一台竖着用的。我非常羡慕老大老二老三有按快门的权力,可惜等我有这个权力的时候那种规格的胶卷没得卖了,后来的相机过于小巧,一点也没有那两台相机那么拉风。照相之后回到家,老爸会带着哥几个往几个装着清水的盆里面放上药粉,然后把窗帘拉得结结实实、黑黑呼呼,记得其实还是有个红色的小灯但是也就亮到几乎没有。我就坐在在屋子里面的一个小板凳上不敢动弹,看着他们神神秘秘地忙来忙去,听着他们时不时发出欣喜地笑声,实在是古怪地不得了。好不容易等他们忙完了拉开窗帘,我看到早已拉好的一根绳子上面夹满了湿漉漉的照片。我觉得老爸实在是太神奇了,所以每次他拎上他的那个黑色的旅行包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要去的地方一定很好玩很有趣,于是我总是拉着他的衣服非要跟他一起不可,搞得老妈也是哭笑不得。
我们住的房头有条挺大的小河,河堤青草连着树林,河中有条小桥通到对岸的技校,只能走人,小桥有个台阶,没有栏杆,站在台阶上可以捉那些贴在斜坡上的小鱼小虾,那是我儿时游逛的天堂;对面是大桥,通车,是老爸上下班的必经之路。有一回小学放学挺早,我舍不得那么早回家,就一个人跑到小桥抓鱼,书包放在桥面,人就下了台阶。正玩得高兴,突然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拎到半空,回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老爸!我想这回完蛋了,但是出乎意料,老爸那次并没有发脾气,他把我放到桥面让我背上书包就带我回家了。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晚上听到他悄悄对老妈说今天在桥上看到只有我的书包时候差点没把他给吓坏。
我还记得童年里的那个院子,那里有个老爸搭的丝瓜架,竹篱笆围住一小块地,地里立着一个架子,几条铁丝从顶上一直拉到我们的屋檐下面。盛夏的夜晚酷热难当的时候老爸会带着哥几个把一张竹床搁到丝瓜棚下面,一人一把竹扇扇风顺便还能赶蚊子。抓萤火虫抓累了以后我会老老实实地挨在老爸身边一边数星星一边要他讲故事,要打仗的。有个晚上他讲珍宝岛,坦克大炮我都听明白了,但是苏联这个名词总能让我对着挂在墙上的那个篮子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我那是把联和篮的发音搞混淆了,以至于我一直怀疑老爸是不是喜欢给我讲童话,现在想来,我这种表现应该会让老爸很没脾气,可是老爸居然从来没有拒绝过我这么过分的要求,一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