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与敬畏

陈启文

（选自《文艺报》2016年9月21日文学评论版）

每当一次写作进入尾声，无论短暂还是漫长，都有如释重负之感。然而，对黄河的书写，在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后，感觉却依然如我书写的这条大河一样复杂而沉重，似乎还远远没有写完，永远没有尽头。

在采写以中国七大江河水系为线索的《命脉——中国水利调查》时，我就萌生了一个念头，趁年富力强，还跑得动，把中国七大江河都单独写一本书，这也是我初步设想的“中华江河丛书”。黄河是一条有个性、有命运感的大河，更是一条既错综复杂又变幻莫测的岁月长河。在关于江河水系的书写中，这也是一条让我难以描述的大河，几乎所有大小江河存在的问题及症结，在黄河身上都能找到。无论是从中华文化源流的主流意义看，还是从中国江河治理的现实出发，黄河，几乎是别无选择地摆在了第一位。

奔波于大河上下，最切身的感受就是自身的渺小和占有时空的局限，一个人要把一条万里长河从头到尾走一遍，哪怕以如今飞奔的速度，也只能是浮光掠影。若要把一条长河从头到尾走一遍，还真不是一次性就能完成的。回顾近几年来，我一次又一次地穿行于一条长河贯穿的峡谷、高原与平原间，虽是雪泥鸿爪，亦可立此存照，这也是对自我遗忘的一种抵抗。

记得在青藏高原的冰川上，我曾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我有了窒息般的死亡体验，当时我都想到要准备遗嘱了，然而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后来见到劳模谢会贵，我感觉到自己太脆弱，那些一辈子坚守在这艰苦环境里的默默奉献的黄河水利人，他们承受的艰难，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坚韧，是最让人钦佩的。黄河一线水利工作者的动人事迹和“求实、负责、奉献”的精神面貌，让我对黄河、黄河人打心眼里敬佩，深为感动、深受启发。

一条大河的咆哮之声渐远，事实上她也早已不再是一条纵横决荡的大河。在静穆的天地间，她看上去是如此安详，但每次在与她对视的刹那，我依然充满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震骇，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描述我对黄河的感觉，那就是敬畏。

附：书讯

《大河上下——黄河的命运》

陈启文  著  

ISBN 978-7-5396-5744-8

安徽文艺出版社2016年8月第1版  

定价：46.00元

这是一部被中国作协、国家水利部同时列为重点项目的厚重纪实作品。被尊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水利、治理、环保……它的一切无不牵动着人们的心。作家陈启文溯源而上，又从黄河源头出发，穿越大河上下，同时迂回它的支流、湖泊，随着一条长河层层递进，作者把自己历时三年艰辛考察的所见所闻、所行所思一 一记录，精心创作而成这部大书。

陈启文，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一级作家。出版有长篇非虚构文本《共和国粮食报告》《命脉》《大河上下》等二十余部作品，曾获国家图书奖和海内外多种文学奖，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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